响,手背青筋根根暴起。
他沉默着,只有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像用尽全身力气,将这冰冷、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硬生生压进肺里。
时间凝固,只有母亲压抑的呜咽在死寂中微弱回旋。
终于,父亲动了。
他缓缓、极其艰难地转身,动作僵硬如生锈的机器。
他慢慢蹲下,伸出那双因用力而微颤的大手,覆盖在母亲剧烈耸动的肩上。
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单薄衣衫下的绝望颤抖。
“桂香……”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铁皮,“别怕。”
他顿了顿,吸了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沉,仿佛要把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吸进去,再化作力量吐出来,“我们治!”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母亲颤抖的头顶,投向病床上昏沉的我。
那双被生活风霜磨砺得浑浊的眼睛,此刻却燃起近乎疯狂的光芒、不顾一切的决绝。
“倾家荡产,”他咬着牙,每个字像从齿缝迸出的铁钉,“也得治!”
巨债如山“倾家荡产也得治!”
父亲的誓言砸在省城医院冰冷的墙上,回声未散,一张轻飘飘的缴费单就递到他手上。
上面那串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一缩。
激素、输血、住院费……每一项金额都远超他那二十六块月薪的想象。
二十六块,这个撑起一家三口温饱的数字,在病魔面前渺小如尘。
省城归来第一晚,昏黄灯泡也蒙了愁云。
父母对坐吱呀作响的竹床边,中间摊着几张皱纸:大舅、王姨、刘叔……后面是十块、二十块、五块……杯水车薪。
父亲沉默抽着劣质卷烟,辛辣烟雾缭绕紧锁的眉头。
烟灰积了长长一截,终于承受不住,“啪嗒”碎在地上。
他猛地摁灭烟头,火星在黑暗中挣扎了一下,彻底熄灭。
第二天,父母开始了艰难的“化缘”。
农场家属区低矮砖房间,多了两个步履沉重、低声下气的身影。
父亲敲开一扇扇熟悉门扉,脸上挤出僵硬笑容,嘴唇开合:“老哥/嫂子……孩子病了……在省城……实在没法了……”母亲跟在他身后半步,头低垂,手指死死绞着洗得发白的衣角。
有人叹息着,从贴身衣兜掏出用手帕紧裹的、带着体温的零钱;有人面露难色,支吾着说家里也紧;还有人婉拒,眼神躲闪关门。
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