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便又低头去缝补我磨破的裤脚。
那点微不足道的疲乏和瘀青,像晴空边缘一丝薄云,被蝉鸣和喧笑轻易冲散。
没人知道,这温热平静的底色下,一道无声的裂痕,正悄然蔓延。
八月初,暑气最盛,那疲乏陡然露出了獠牙。
傍晚,我坐在门槛上等父母下班,晚霞烧透天边。
毫无征兆,一股寒意猛地从骨头缝里钻出,牙齿磕碰,紧接着滚烫热浪席卷全身,视线模糊,声音如潮水退去。
再睁眼,世界是惨白一片的顶棚。
刺鼻的消毒水味霸道钻进鼻孔。
母亲的脸悬在上方,眼睛肿得像桃,嘴唇哆嗦,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父亲站在床尾,背光凝固成一尊石像,那曾无数次被汗水浸透、晒硬的双肩,此刻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微微颤抖。
场部卫生所老大夫摇头,声线干涩:“烧得太邪乎,血象……不对劲,赶紧送省城吧。”
省儿童医院,雪白墙壁反射着冰冷灯光。
我被推进一个房间,关门声沉重得让人心慌。
一根又长又凉的针,带着瘆人寒意,刺穿我后背的骨头,尖锐剧痛炸开,我尖叫如濒死的鱼。
门外传来母亲一声短促的呜咽,随即被死死捂住。
几天后,那扇门再次打开。
进来的医生穿着同样雪白的大褂,手里捏着几张纸,眼神却似灌了铅。
他避开父母焦灼的目光,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张卫国家长……确诊是再生障碍性贫血。”
他顿了顿,空气凝滞窒息,“骨髓……基本不造血了。
目前……国内外都没特别有效的办法。
只能用雄性激素和输血维持……费用高,副作用也大……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无治之症”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房间。
母亲身体一晃,喉咙里发出“嗬嗬”抽气声,眼睛死死瞪着医生,瞳孔里有什么瞬间碎裂,整个人像被抽掉骨头,软软顺着冰冷墙壁滑坐在地,头深埋膝盖,肩膀剧烈耸动,却哭不出声,只有压抑到极致、濒死小兽般的呜咽漏出指缝。
父亲没有动。
他站在惨白光线里,像一截遭雷击的老树。
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灰败如纸。
他死死咬着牙,腮帮肌肉绷得棱角分明。
那双常年劳作、布满老茧和裂口的大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关节咯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