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我,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有强挤出来的浓烈悲伤,有掩饰不住的期待,还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攫取光芒的贪婪,仿佛要用这最后的凝视,从我残破的躯壳里榨取出最后一点可供书写的“灵魂碎片”。
他掏出手机,屏幕对着我。
镜头无声地亮起,红色的录制点像一颗凝固的血珠。
“晚晚,给关心我们的人…说点什么好吗?
给大家一点力量…” 他的声音循循善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
冰冷的镜头杵在我面前,像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等待着吞噬我最后的遗言,成为他素材库里一段可供反复播放的煽情音频。
我闭上眼,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所有的力气,似乎都在那个看到“完美结局”文档的夜晚被彻底抽空了。
反抗?
揭露?
在这精心布置的舞台中央,在他掌控的镜头和叙事里,任何挣扎都只会成为他悲情剧本里又一个“病人情绪失控”的注脚。
我的沉默,或许就是此刻唯一的、微弱的抵抗。
护士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职业性的温和与不容置疑:“沈先生,探视时间到了,病人需要进手术室准备了。”
她们推来了转运床。
沈言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的手,却迅速站起身,调整了一下角度,让手机镜头更好地捕捉到他俯身在我额头印下那个“深情告别吻”的特写。
他的动作流畅而精准,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通往手术室的长廊冰冷、漫长,天花板上的荧光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单调得令人昏沉。
转运床的轮子在光洁的地面上滚动,发出规律而空洞的声响。
沈言一直跟在旁边,一只手还搭在床沿,另一只手却始终稳稳地举着手机,镜头追随着我的脸。
他嘴里低声地、快速地念叨着什么,不是安慰,更像是在进行实况解说:“…推进手术通道了…灯光很亮…她的脸色很平静,眼神…嗯,带着对生命的眷恋和对未来的…一丝渺茫希望?
这个角度好…逆光,能拍出那种‘走向未知圣光’的朦胧感…”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走廊里异常清晰,像毒蛇吐信,丝丝缕缕钻进我的耳朵。
我闭上眼,将自己更深地埋进那消毒水气味浓重的白色被单里,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