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努力平复那汹涌而来的痛苦回忆。
“我接到我妈的电话……她在那头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说家里被砸了,讨债的人堵在门口,扬言不拿到钱就不走……说警察来了也……也没用……”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带着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她躲在邻居家……不敢回去……”我无法想象那样的场景。
记忆里的江遇,永远是那个家境优渥、自带光环的校园男神,清冷、矜贵、遥不可及。
破产?
债主堵门?
这些词和他联系在一起,是如此的荒诞和……残忍。
“而我……”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我,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自责,“我还在学校里……在准备那该死的托福考试……在计划着该死的留学!
像个傻子一样!”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带着强烈的自我厌弃。
“你醉醺醺地跑来找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电梯冰冷的金属壁,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那些讨债的人……就在我家门外!
就在我妈妈躲藏的那扇门外!
他们随时可能破门而入……随时可能……”他猛地顿住,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像是要把后面那些更可怕的想象咽回去。
“叶昭……”他重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迟来的、沉重的哀伤,“那个时候……我拿什么……回应你?”
“我连自己……连我母亲明天会不会安全……都不知道。
我连一张回国的机票钱……都凑不齐。”
他扯了扯嘴角,笑容苦涩得让人心碎,“未来?
我的未来在那一刻……已经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回应你?”
他重复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钧的重量,“把你……也拖进那个无底的黑洞里吗?”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只剩下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还有我几乎停滞的心跳。
那些冰冷刻薄的表象轰然倒塌,露出底下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真相。
那个雨夜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那句冰冷的“别说蠢话”,七年来像一根毒刺深埋心底,此刻被猛地拔除,带出的却并非解脱的快意,而是汹涌的、迟来的剧痛和铺天盖地的酸楚。
他不是不爱。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