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喳喳的说话声渐渐远去。
医务室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林秀云僵硬地坐在床上,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墙壁那端传来的对话,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原来,她痛晕在台上,换来的不是他一丝一毫的关心和愧疚,而是他心安理得、甚至心情愉悦地去帮苏曼丽修好那台进口收音机,然后约好一起去看电影!
胃部那被药物暂时压制的剧痛,在这一刻猛地反扑上来,排山倒海,尖锐得让她眼前发黑,瞬间弓起了身子,蜷缩成一团。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将冲到喉咙口的痛呼和呜咽压了回去。
冰冷的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地冲出眼眶,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砸在粗糙的蓝布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绝望。
窗外的风,呜咽得更响了,像是在为她的痛楚伴奏。
3 无言的控诉日子在剧痛和冰冷的绝望中,像掺了粗砂的米粥,艰难地、缓慢地往下吞咽。
林秀云开始频繁地请假。
那张市人民医院的诊断书,如同一个隐秘而沉重的十字架,压得她喘不过气。
化疗带来的副作用猛烈得超乎想象——剧烈的呕吐让她几乎无法进食,头发大把大把地脱落,每一次梳头,看着梳齿间缠绕的枯发,都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生命无情的倒计时。
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曾经合身的工装变得空荡荡,挂在身上,像套着一个破败的麻袋。
车间里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有同情,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疏离和小心翼翼的避讳。
毕竟,一个“劳模”突然变得如此虚弱不堪,加上陆振邦当众质疑带来的阴影,关于她“身体垮了是因为做了亏心事”的流言,像车间里永远飘浮的棉絮一样,无声地滋生、蔓延。
陆振邦回家的次数更少了。
偶尔回来,也总是带着一身疲惫,有时是烟草味,有时是淡淡的机油味。
他几乎不和林秀云说话,眼神在她因化疗而憔悴不堪、戴着毛线帽遮掩脱发的脸上短暂停留时,也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冷淡,或者是一闪而过的、不易察觉的厌烦。
仿佛她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令人不适、避之不及的沉重包袱。
她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