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沉淀着这座城市最底层的、无法排解的污秽。
与这片区域格格不入的,是流水的巷口突然出现的喧嚣长龙。
无数穿着破旧打着补丁衣物的男女老少,小商贩,甚至是码头光着膀子刚下工的苦力汉子,手里紧紧攥着或多或少的铜钱,焦急却还算整齐地排着队,直排到巷口深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嘈杂混乱之中,又有着一种被某种巨大渴望强行约束起来的秩序感。
在那条队伍的尽头,只有一张半旧的条凳,条凳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敞口陶瓮。
瓮旁边,一个面色平静、穿着半旧浆洗发白书生袍的年轻人随意地坐着,正是林墨。
他的身影在昏暗肮脏的背景中,像一根挺直的竹子。
“排队!
都排好!
别挤!”
一个大嗓门的壮硕汉子自发地在队伍中来回走动吆喝着,不时粗鲁地将试图插队的人拽出来——正是昨日那第一个尝过精盐的盐贩子。
此刻他额头带着汗,嗓门洪亮,维持着秩序,也时不时向林墨方向投来敬畏的目光。
林墨面前,除了那个陶瓮,还有一个同样朴素的青灰色陶盆。
他正拿着一杆简陋的小竹勺,从盆中舀出晶莹纯白的精盐,装入排队者递过来的各种破烂容器中——豁口的瓦罐、缺边的碗,甚至是大片的荷叶。
他的动作不快不慢,沉稳有序,每一勺分量都恰好够一斤。
“十文?”
排在前面一个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婆婆颤巍巍地摊开手,枯瘦的掌心里是几枚被汗水浸得发黑发亮的铜钱。
她昏花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重的怀疑,“小哥儿…你…你这盐…当真只十文?”
“老人家,没错。”
林墨点点头,声音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喧嚷,小竹勺稳当当地将她荷叶上的凹坑填满那份量的盐,那雪白的盐粒在浑浊的环境中亮得晃眼,“十文一斤。”
后面的人群爆发出小小的惊叹和骚动。
“天爷啊!
比昨儿听说的还便宜!”
“官盐黑市都快一百五了!
还是搀沙子的!”
“这小哥…不是神仙就是傻子!
快!
快给钱!”
一个背着半袋豆子的瘦小中年男人挤到近前,将一大串油腻腻的铜钱拍在条凳上,带着市井小商特有的精明和急切:“小哥!
给我来二十斤!”
林墨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