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泼辣，狠毒，争强好胜，得理不饶人，还不都是为了养孩子，为了母子三人不被旁人算计，有个安稳的日子。
她还记得绍辉小时候，娘家放心不下她，为她说了一门亲。
绍平死死抱着她的腿：“娘，你别嫁人，你嫁人了我们兄弟姊妹该怎么办？我不要后爹！后爹不好！”
绍辉说：“娘，你嫁。别听哥的话，你一个人带我们太苦了。”
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长大就变了？
赵媒婆见状，继续说：“你看，儿女体谅您了吗？维护您了吗？唯有相伴的对象才会把你放在心里啊！您想吃什么，他立马给您弄了，您有困难，他比儿子跑得都快。这不是诚心那什么才是诚心？”
乔婆子想过这几天的点点滴滴。
下意识看向张癞子。
张癞子立马表忠心：“我年轻时是个混子，没讨到媳妇。现在老了，就想找个知心人儿！翠翠，咱也不跟你来虚的，你要觉得我这人中，我爬都要爬过来娶你！”
乔婆子低下头，半晌没吭声。
乔绍辉赶紧把自家妈推到一旁，骂道：“什么娶不娶的，一大把年纪也不嫌害臊！滚！”
赵媒婆不再说什么：“老张，我们走吧。”
张癞子没反应过来：“诶，诶……”
“让你就走就！”赵媒婆看了眼地上的糖渣，“唉，可惜了这些好东西。”
张癞子被推出去时，还朝后面吼道：“我再买了送来！”
“啪——”
乔绍辉气得把碗砸过去！
人都走了，屋里安静下来，几个小孩面面相觑。
桌上的饭菜凉了，何朝花说：“都饿坏了吧，我去热菜，你们出去玩吧。”
吆喝几个孩子离开，别掺和大人的麻烦。
乔绍辉坐下，阴沉目光盯着乔婆子。
“妈，你不会真起了和那死老头过日子的心思吧？”
他问完，也不等乔婆子说话，自顾自冷笑，
“千日防贼，没想到贼把我娘给拐走了。你说你干这些没屁眼的事儿，怎么也不怕邻里乡亲笑话我？！”
“什么叫没屁眼的事！”乔婆子也怒了，“我和你张大爷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人家咋看上你？咋会来家里提亲？”乔绍辉暴跳如雷，“你要不勾搭他，他会来招惹你？”
乔婆子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畜生！小畜生！”
“那也比您水性杨花强！”
“啪——”
乔婆子气得将手里的碗扔了过去。
慕雅柔倒吸一口凉气：“绍辉，你没事吧？妈，你再生气也——”
“砸啊！让她砸，砸死我她就好嫁人了！”
乔绍辉捂着额头，神色阴沉，“反正爸死了，哥也死了，等我一死，她就一身轻，穿上红衣，把咱老乔家忘得一干二净！”
乔婆子嚎啕大哭：“没心肝啊！没良心！劲往我心窝子戳！”
乔绍辉面无表情看着，只说：“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妈，你该庆幸新中国解放了，要是搁古代，一条白绫一了百了！”
“绍辉，你……”
“嫂子，我还是那句话，你别管。”
何朝花安静放柴生火，没有插话讨不痛快。
火光映红了她的面颊，眼中，全是悲哀。
可现在的她，还不知道那股悲哀从何而来。
是对世人对女人的偏见，还是男人对女人的偏见……
乔绍辉吃完，碗一摔就走了。
几个孩子也不敢胡闹，鹌鹑一样散了。
慕雅柔说：“妈，绍辉的话，您……”
“你想说什么？！”乔婆子打断，凶神恶煞，“老娘再破落户，也轮不到你看笑话！”
慕雅柔有些委屈，又说：“我只是想……”
何朝花笑吟吟接过话头：“妈，您别误会，嫂子是让您别往心里去，绍辉在气头上，要是知道张叔的好，迟早都会被打动。你看，村里人谁不说一声张叔诚恳，大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