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我还以为是什么亲戚，原来是老相好啊！”
“乔婆子，你就从了吧！这大爷看着条件不错，你下半辈子都有着落了，说不定儿女也能讨到好。”
乔婆子跳起来骂：“你们上门来寻我老婆子开心是吧？！”
乔绍辉脸一阵红一阵白，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从什么从？！我看你们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三更天说笑话，高兴得太早了！”
越说越气，大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全被扫到地上了。
好多看热闹的孩子哄抢一团，连大人也都弯腰去捡。
乔绍辉恶不可遏：“别说我妈不同意，我死也不同意！一大把年纪还嫁人，她不嫌丢人，老子嫌丢人！”
接着，一股脑将其他村民往外赶：“别看了，有啥子好看的！自家的热闹还不够多吗？！”
后院空了一大半。
他脸色铁青指向乔婆子：“妈！你看你惹的好事！我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倒好，满村子给老子丢脸。要是九泉之下的爸知道了，坟头都得气炸！”
“我甭管你有什么嫁人的心思，都给老子憋到起。”
说到这里，他冷笑，“嫁人嫁人！半只脚都踏坟头了还嫁人，简直是大白天做美梦，胡思乱想！”
乔婆子脸又是一阵青红，别说她没想过，就算是想过，也禁不住儿子讥讽。
太伤人了。
赵媒婆早已料到乔绍辉的反应，她挡在乔婆子面前。
“我的大侄子啊，这话儿过了，太过了。万一，你娘和张哥情投意合……”
“情个屁！”乔绍辉胸膛剧烈起伏，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一天到晚只会给我惹事找事！你们评评理，我怎么会摊上她这样的娘！早知道如此，当初还不如你去死，可惜了我爸死得早，成了孤魂野鬼！现在媳妇不守妇道还要跟人跑！”
乔婆子的脸刹那间毫无血色：“绍辉，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何朝花上前一步：“乔绍辉！够了！”
乔绍辉连她想骂：“这没你说话的份！”
慕雅柔抿抿唇：“绍辉，你别这样说，惹得妈伤心。”
乔绍辉语气缓和几分，“嫂子，这事儿你别管，成吗？”
他看向赵媒婆和张癞子：“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们还不赶紧滚，是不是要老子报公安！”
赵媒婆没有动，只是看着乔绍辉。
“你娘拉扯你们兄弟几人不容易，如今遇到真心相待的老来伴，彼此扶持走到生命的尽头，也不枉费投胎做个人，说到底也只是搭伙过日子。”
“你身为子女，应该体谅母亲，期望母亲老年有个好归宿，怎么还阻止呢？”
乔绍辉颤抖着唇丢下一句：“丢人现眼！不知羞耻！不守妇道！”
赵媒婆：“什么叫丢人现眼？男人死老婆能再娶新老婆，为什么女人死丈夫就不能再嫁了？说到底就是封建思想，瞧不起妇女同志，不把妇女当个人，而是生娃的物件！”
“你问问哪个女同志不想找个好归宿？不想有个待她好的知心人？”
慕雅柔心神一动，下意识看向乔绍辉。
何朝花没有错过嫂子的眼神，轰的一下，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可怜的老姐姐啊！”
赵媒婆握住乔婆子的手：“您看您，争强好胜一辈子，全是为儿女做打算，几时顾得上自己？头发白了，新衣裳也旧了。这手，全是茧子和裂口，谁心疼你了？”
这话重重砸在乔婆子的心坎上，嘴唇嚅嗫几下，眼底隐隐有泪。
是啊，丈夫死得早。
全靠自己拉扯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