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沉重的玉碗脱手飞出,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狠狠砸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
温热的药汁四散飞溅,像泼开了一滩粘稠污秽的墨。
浓黑滚烫的液体溅落在我玄色的龙袍下摆上,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形状狰狞的污迹,更多的药汁在地上肆意横流,蜿蜒如同毒蛇。
刺鼻的药味瞬间爆炸开来,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李德全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身体筛糠似的抖,“奴才该死!
奴才该死!
药太烫了!
惊扰圣驾!
奴才罪该万死!”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几个侍立在角落的小太监也齐刷刷地跟着跪下,整个内殿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李德全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和地上药汁还在微微流淌的、令人心悸的黏腻声响。
头晕目眩的感觉稍稍退去,但胸腔里的烦恶感却更重了。
我看着袍角那片刺眼的污迹,还有地上那滩狼藉的、散发着浓烈怪味的药汁,一股无名邪火猛地从心底窜起,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该死的身体!
该死的药!
“滚!”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带着极力压抑的暴戾。
李德全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就想退出去收拾。
<“等等!”
我猛地睁开眼,目光扫过地上那片狼藉,最终定格在那滩还在冒着微弱热气的药汁上。
一个冰冷、带着残忍恶意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了上来,像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露出了森冷的獠牙。
“传顾烬书。”
我的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却比刚才的暴怒更让人心底发寒。
李德全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触及我冰冷无波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冻在了喉咙里。
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最终只是深深地、恐惧地低下头,颤声应道:“遵旨。”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
3内殿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浓重的药味混合着安神香的甜腻,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诡异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头顶。
跪着的小太监们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缩进地砖缝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药汁。
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