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顾烬书被拖走时,那最后一眼空洞的麻木,和他指关节上那点混着灰尘的、微不足道的血痕。
胸腔里,那颗冷硬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硌了一下。
我猛地转身,玄色衣袖带起一股冷风。
“回宫。”
两个字,比刚才更沉,更冷,砸在身后死寂的空气里。
铁靴踏地的沉重声音再次响起,整齐划一,如同送葬的鼓点,跟随着我,迅速远离这片令人作呕的破败之地。
2紫宸殿。
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像无数只粘腻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人的咽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疴的苦涩。
巨大的鎏金狻猊香炉吞吐着昂贵的安神香,丝丝缕缕的烟雾盘旋上升,却怎么也冲不散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甸甸的病气。
我斜倚在宽大的御榻上,厚重的锦被盖到腰际,依旧觉得四肢百骸里钻着驱不散的寒意。
头沉得厉害,像灌满了冰冷的铅水,每一次脉搏的跳动都牵扯着两侧太阳穴,突突地疼。
殿内烧着地龙,暖意融融,可这暖意却只浮在皮肤表面,半点也透不进骨头缝里去。
眼前一阵阵发黑,视野的边缘像是被浓墨晕染开。
又来了,这该死的晕眩,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粗暴地搅动着脑浆。
我烦躁地闭上眼,喉头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又被强行咽了下去。
当这具身体的皇帝七年,那些明枪暗箭、诡谲阴谋留下的沉疴,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
“陛下,药好了。”
大太监李德全佝偻着腰,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双手稳稳捧着一个剔透的白玉碗,小心翼翼地呈到我面前。
碗里是浓黑如墨的汤汁,热气氤氲,散发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气味。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苦涩是基调,其间又混杂着几缕难以形容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几乎被掩盖的奇异甜香。
这味道霸道地冲进鼻腔,瞬间盖过了殿内所有的熏香。
胃里一阵剧烈地翻搅。
我皱着眉,强压下那股恶心感,伸手去接那玉碗。
指尖刚触到温热的碗壁——眼前猛地一花!
剧烈的眩晕如同滔天巨浪,毫无预兆地兜头砸下!
“哐当——哗啦!”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在死寂的殿内炸响!
眼前的一切都在疯狂旋转、扭曲。
手完全失去了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