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如同黑暗海洋中唯一的光明孤岛。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现代展览材料气味和若有若无的古老气息的奇异味道。
我的目光穿透昏昧的光线,死死钉在展厅中央那个独立的玻璃展柜上。
射灯的光束精准地打在上面,将里面陈列的物件映照得纤毫毕现。
——正是那枚箭簇。
它被精心固定在一个深色的天鹅绒衬座上,在纯净的光线下焕然一新。
千年的锈蚀和尘垢已被彻底剥离,露出了它原本的、带着岁月沉淀光泽的金属质地。
那古朴的狼首徽记被擦拭得清晰无比,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在灯光下泛着冷冽而神秘的光泽。
箭簇尖锐的头部寒光内敛,尾部的倒钩带着一种沉寂千年的、令人心悸的锋利感。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不再是工作台上那团污秽的残骸,而是一件跨越时光的艺术品,一件凝聚了杀戮与守护双重意义的历史证物。
十年了。
它竟然在这里,以如此完美的姿态,出现在我的面前。
而邀请我来看它的,是那个早已被确认“身亡”的人。
眩晕感猛地袭来,我下意识地扶住了冰冷的墙壁。
墙壁的寒意刺入掌心,才让我勉强站稳。
视线艰难地从那枚熟悉又陌生的箭簇上移开,投向展柜光洁如镜的玻璃表面。
就在那如水的玻璃上,清晰地倒映出另一个身影。
他站在展柜的另一侧,隔着玻璃,隔着十年生死茫茫的时光,与我对视。
射灯的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
不再是当年那个穿着磨损派克大衣、眉宇间带着锐气和漂泊感的青年。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西服,身形依旧挺拔,却比记忆中更瘦削,也更…坚硬。
像一块被风霜反复打磨过的岩石。
鬓角染上了明显的霜色,深刻了许多的纹路从眼角和嘴角蔓延开,刻下了时光与风霜无情的印记。
那双眼睛,曾经锐利如鹰隼,此刻隔着玻璃的映像,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太多我无法解读的情绪——震惊?
痛楚?
疲惫?
亦或是…劫后余生的沧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展厅里死寂无声,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回响。
玻璃展柜像一道无形的深渊,又像一面扭曲时光的魔镜,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