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像一张巨大的湿毯子,猛地覆盖了整个营地。
比那个雨夜浓烈十倍。
阿朗僵在原地,锈剑的剑尖无力地垂向地面。
他听到了阿萤压抑的、痛苦的吸气声,听到了液体滴落在泥土上那令人心颤的“嗒…嗒…”声。
是她自己的血?
还是……脚步声向他靠近。
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停在他面前。
“没事了。”
阿萤的声音响起,依旧清凌,却裹挟着无法掩饰的喘息和一丝…颤抖。
她似乎受了不轻的伤。
阿朗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胸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听”到了她杀人的全过程!
清晰无误!
那利刃割喉的声响,与记忆中老疤的死法如出一辙!
是她!
真的是她!
那个雨夜的凶手!
现在,她又为了什么?
为了他包袱里那点“好东西”?
还是……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
恐惧、愤怒、被欺骗的冰冷,还有那该死的、不合时宜的混乱思绪,在他脑中疯狂搅动。
他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窝“盯”着眼前这片被血腥浸染的黑暗,牙关紧咬,几乎要渗出血来。
手中那把刚刚打磨过的旧剑,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翻腾的杀意,在死寂中发出极其细微的嗡鸣。
血腥味成了废弃马戏团上空挥之不去的阴云。
两个暴徒的尸体被阿萤不知拖去了何处,但杀戮的气息早已渗入泥土,夜夜萦绕在阿朗的枕畔,混合着阿萤身上越来越浓的草药味,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矛盾的毒瘴。
阿萤依旧来,但间隔变长了,停留的时间也更短。
她的脚步声失去了往日的轻捷,变得沉重而拖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楚。
瓦罐里药粥的香气依旧,但阿朗再也无法下咽。
他像一尊被仇恨和疑虑风化的石像,沉默地坐在角落,那把被反复打磨、如今边缘隐隐透出寒光的旧剑,就横在他的膝上。
剑身冰冷,仿佛吸饱了帐篷里弥漫的绝望和杀意。
“喝点粥。”
阿萤的声音比往常更沙哑,她将一个温热的碗放在阿朗脚边。
动作间,牵动了伤口,她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阿朗没有动。
他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听觉上,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那沉重的呼吸,那布料摩擦伤口时隐忍的抽气,那血液缓慢渗出、滴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