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
阿朗听见清水注入罐中的哗啦声,接着是布帛沾湿又拧干的声音。
湿润的、带着凉意的布巾被塞进他另一只空着的手里。
“擦擦手。”
她说。
阿朗攥着馒头和布巾,僵硬地坐着。
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麦香,腹中的饥饿感火烧火燎,但掌心和指腹残留的触感——那道深刻的割伤,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息——像一道冰冷的锁链,捆住了他进食的欲望。
那个雨夜清晰的“嗒嗒”声,又在脑海里炸响。
是她吗?
那个割开老疤喉咙的人?
可这声音,这递来的食物和清水,又如此格格不入。
她是谁?
为什么要靠近他这样一个肮脏的瞎子?
无数个问号在他黑暗的世界里翻腾。
少女没有解释,也没有久留。
她动作很轻,在帐篷里走动,收拾散落的杂物,甚至将他那卷污秽不堪的铺盖抖开,又仔细铺平。
她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行动间没有碰到任何障碍。
最后,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我叫阿萤。”
她说,声音依旧平静,“明天再来看你。”
帘布落下,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天光。
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彻底消失在营地杂乱的背景噪音里。
阿朗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温热的馒头和湿冷的布巾。
他慢慢低下头,空洞的眼窝对着地面。
那道割伤的触感和那声致命的“嗒”,在他黑暗的感官世界里反复交织、碰撞,像一个无解的谜题。
阿萤成了破帐篷里一道无声无息的风。
她几乎每天都会来,脚步总是轻得像落叶拂过地面,但阿朗总能在她掀开帘布前就“听”到她的靠近——那种独特的、收敛的步态已成为他黑暗世界里最清晰的坐标。
她从不空手,有时是温热的粥或馒头,有时是几个野果。
她的话很少,放下东西,偶尔默默帮他收拾一下帐篷,便悄然离开。
<阿朗最初的抗拒像一堵坚冰筑成的墙。
他沉默地接受食物,却从不触碰她递来的水或药。
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越来越浓郁的草药味,苦涩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清冽,还有那始终无法彻底散去的、新鲜血液的铁锈气。
这气味像毒蛇的信子,日夜缠绕着他,不断提醒他那个雨夜的惨剧。
每当她靠近,他全身的肌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