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绣出那些把他打死的人的命根子。
哪怕我一生再不弹琴、不说话、不抬头,我也要让他们低头。
从那天起,我收起了红妆,也收起了香。
我只绣白布。
绣不成花,也不肯绣佛。
我绣的,是一个个名字。
他们欠他的,我不追究。
我只是记着——不让他们忘。
哪怕天再黑,哪怕我只剩这一双血手,我也要缝出一个不被笑话的下场。
这是他教我的。
他教我不能跪。
我记住了。
10我给郑王府送上一副绣图。
这不是为赏,不为荣。
是陈砚死前最想说清楚的一件事。
那年,他夜里翻过绣春楼的墙,带着一页抄本回来,指节冻得发紫,却眼里发亮。
他说:“我找到那人的名字了。”
我问他是谁。
他没说。
他说时很轻:“等我再查实了,就写进账里。”
后来他没写完,就死了。
那张残页,我在他死后藏起来,藏在绣囊最深处。
——那人叫陶三。
陶三,盐商,权贵附骨,涉贪十六万银票。
他曾是绣春楼的常客,坐过我琴席,扯过我发带,灌过我一口血酒。
他在陈砚死那夜,也在场。
他说:“这书生死得有点意思。
狗都比他体面。”
我不杀人,我只绣。
我将陶三的名字,藏在盐局账图最末一枝灯芯下,银线绣骨,藏于白底。
绣完那一夜,灯已熄,我独坐未眠。
我手指轻抚那一点银线,像他曾抚我掌心的旧茧。
我低声说:“你说你要把那名字写进账册里。”
“那我替你写。”
“不是写死,是写清。”
“不是为了报仇,是为了你活着时那句——‘我总要把这些事说完’。”
我什么也没多说,只写下落款:折柳。
陶三在第五日暴毙,传言是“血压突崩,惊风而死”,当场抓裂绣帛一角。
11.春天真的来了。
山下的桃林开了一整片,溪水化冰,流过我院前的青石阶,带着风铃似的声响。
屋后是我种的香草,屋前是三株杏树,落花飘在茶盏里,也飘在我的发上。
我坐在榻前绣帘边,一针一线地绣他喜欢的那幅《双鸳绣莲图》。
终于补完了。
这一次,不沾血,也不藏泪。
只是纯白底色,碧莲成双,我坐在光里绣,日头正好,风吹开帘子,带来茶香。
他们说我从良了。
从血火中活下来,从尘泥里爬出来,如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