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一圈,落在他身上时,微微亮了一下。
“能拼个桌吗?”
她走过来,指指他对面,“外面都满了。”
咖啡馆里其实还有零星的空位,苏哲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她坐下,拿出那本牛皮纸本子和一支笔帽有些磨损的钢笔,又点了一杯热美式。
苏哲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她摊开的纸页,上面是几行娟秀的字迹,旁边还有用铅笔勾勒的、未完成的花卉线条。
“在写东西?”
他忍不住问。
林溪抬起头,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嗯,瞎写。
一些……不成形的诗,还有故事片段。”
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那些铅笔线条,“有时觉得文字不够,就想画点什么,可惜画得不好。”
“诗?”
苏哲来了兴趣,“能看看吗?”
林溪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本子推到他面前。
苏哲看到一首短诗:> 地铁吞没人群的轰鸣里,> 我捡拾遗落的音节。
> 它们曾是未寄出的地址,> 在口袋深处,沉默成茧。
文字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城市缝隙里的疏离感和某种隐秘的期待。
苏哲抬起头,真诚地说:“很厉害啊,‘遗落的音节’‘沉默成茧’,意象抓得又准又特别。”
林溪的脸颊微微泛红,像初春枝头一点浅淡的樱色:“只是……把脑子里闪过的念头记下来而已。”
她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眼角那粒小痣,“你呢?
历史系才子,毕业论文一定很厚吧?”
“在跟‘五代十国的藩镇割据’搏斗,”苏哲苦笑了一下,推了推手边一摞厚厚的资料,“感觉自己快被那些尘封的野心和权谋淹没了。
有时真羡慕你们中文系,研究的至少是活着的文字和情感。”
“历史的尘土下,埋葬的何尝不是活过的人?”
林溪反驳道,眼睛亮晶晶的,“他们的野心、挣扎、爱恨……和我们现在感受到的,本质并无不同吧?
只是换了舞台和衣装。”
她拿起一支铅笔,无意识地在稿纸空白处快速勾画着,“就像这咖啡的苦,几百年前的人喝到,舌尖的震颤难道会有分别?”
苏哲愣住了。
窗外细雨如织,打在咖啡馆的玻璃上,蜿蜒流下。
他长久地凝视着对面这个女孩,她清瘦的身体里似乎蕴藏着一种直抵事物核心的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