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破碗。
没有嫌弃,没有客套,仿佛接过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东西。
他就那样站着,微微低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滚烫的粥水滑过喉咙,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冷硬的下颌线。
林晚秋看着他安静喝粥的样子,心里那点窘迫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平静。
这个男人,像山一样沉默,却有着山一般的可靠。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沈砚放下碗,碗底磕在破旧的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依旧没有说“谢谢”之类的话,只是目光再次扫过屋里,最后停留在墙角那堆染得鲜红的碎布头(林晚秋染坏或者试色的边角料)上,视线似乎停顿了一瞬,然后便平静地移开。
他走到门口,拿起自己的猎弓和猎物,背在肩上。
临走前,他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低沉而简洁的一句,像是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后山,背阴坡,向阳的石头缝里,那种草…多些。”
说完,他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外阴沉的雨幕里,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
林晚秋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反应过来。
后山背阴坡?
向阳的石头缝?
那种草…茜草?!
他…他是在告诉她茜草生长的地方?
他看到了那些红布头?
他注意到了她在染布?
甚至…他今天特意过来,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又被她强行按了下去。
但无论如何,这个消息,在这个阴冷的雨天,比那碗热粥更让她心头滚烫。
***茜草染布带来的生机,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渐渐扩散。
林晚秋凭借沈砚告知的地点,找到了更丰茂的茜草丛落。
她更加勤勉地进山采挖,染布的技术也日趋稳定。
那匹鲜艳的红布在货郎手中卖出了远超预期的好价钱,消息像长了翅膀,在闭塞的山村里悄然传开。
先是隔壁心善的王婶,犹豫了许久,才在一天傍晚,期期艾艾地敲开了林家的破木门。
她手里捧着自家织的一匹灰土布,脸上带着窘迫和希冀:“二丫…听说…听说你能给布染上那顶顶好看的红?
婶子…婶子想…想麻烦你…”声音越说越小,生怕被拒绝。
“王婶快进来!”
林晚秋立刻放下手中捣了一半的茜草根,脸上绽开笑容,没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