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断跳动的订单。
十五个小时,是他给自己划下的最低限度。
只有达到这个数字,月底那沉甸甸的账单才能勉强被撬开一道缝隙。
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夏天闷热得像个蒸笼,汗水浸透衣背,紧紧黏在皮肤上,散发出浓重的汗味;冬天寒风刺骨,刀子般刮过脸颊,握着车把的手指冻得僵硬麻木。
他穿梭在大街小巷,熟悉了每一个红绿灯的间隔,摸清了每一条可以节省几分钟的近道小径。
雨天是最危险的,湿滑的路面让每一次刹车都带着惊心动魄的飘忽感;而酷暑正午,毒辣的太阳晒得柏油路发烫,蒸腾起扭曲的热浪,头盔里闷热异常,汗水蛰得眼睛生疼。
身体上的疲惫尚可咬牙忍受,最煎熬的是精神上的那根弦,时刻绷紧到极限。
送餐途中,手机里催缴房贷的短信、车贷逾期的提示、甚至某个远方亲戚旁敲侧击询问还款的微信,都像一根根无形的针,不断刺戳着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
有一次,他因为一个地址模糊的订单耽误了时间,送到时顾客劈头盖脸一顿责骂,言语刻薄至极。
他只能低着头,一遍遍说着“对不起”,手指紧紧抠着餐箱边缘,指节泛白。
那一刻,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他真想摘下头盔狠狠摔在地上。
但手机不合时宜地“叮咚”一声,又跳出一个新的订单提示,目的地很远,但配送费高得诱人。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力眨掉眼底那点酸涩,转身跨上车,再次拧动了电门。
生存的鞭子抽打在脊梁上,容不得片刻的软弱和停留。
车轮碾过湿漉漉的地面,溅起细小的水花,也将那点刚刚升腾起的屈辱和愤怒,暂时甩在了身后。
无论多晚,推开那扇陈旧的家门,总有一盏小小的壁灯为他亮着,像茫茫大海中一座沉默而温暖的灯塔。
灯光昏黄,映照着妻子小雅温婉的侧影。
她或许蜷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做了一半的手工活计,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或许已经躺下,但听到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总会立刻披衣起身。
“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却无比自然。
厨房里很快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微波炉运转的嗡鸣,或是锅铲翻动的声音。
不过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