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门时,沐城正拿脑门撞墙,右眼糊着脓血,灰翳底下竟镶着半块碎青玉——豁口跟我脖子上凤凰佩的凹槽严丝合缝!
“葬骨亭…大红嫁衣裹着你…”他喉管咕噜血泡,“火舌舔上裙摆金线…烧秃凤凰尾巴那截…你心口的玉…嘎嘣裂了!”
扯着他衣襟的手直抖:“那贱人往你眼里塞秽物!”
“塞?”
他呲开豁牙笑,左眼瞳孔缩成针眼大,“这玉碴子早扎穿眼珠子了!
郎中银镊子刚挨着边——”话音未断,一注黑血突然从泪腺滋出来,喷上房梁!
“三更…梆…七步…红…”人栽下去时,指甲在我手背剜出三道血沟。
柴房油灯火苗跳得人心慌。
阿沅从裤腰掏出红布裹,鸡爪似的手钳住我腕子:“三姨娘咽气前啃下来的——”嫁衣抖落的灰迷了眼。
领口盘扣崩出颗蜡丸,掐开是张鱼鳔薄的皮纸,醋泼上去浮出字:凤盲眼,磨刀霍衬布里金线绣的薛氏族谱,“顾曼华”仨字被血丝线缠成团——线头里绞着半片带牙印的指甲盖!
“她说凤凰合眼就是杀猪时辰。”
阿沅把油纸包摁进我腰带。
霉斑爬满的桂花糕上,还凹着我七岁时的牙坑。
衣摆缝里突然掉出炭团:“葬骨亭东…老槐悬钟…”(余下烧成卷边黑灰)后半夜,脊梁骨突突跳着发烫。
耳朵先聋了——顾铭硬底靴砸地声变成出殡摔孝盆,阿沅鞋底蹭地活像饿狗啃棺材板!
野猫叫窝猛地扯长成沐城倒气的“呃呃”声…接着万籁死寂,只剩太阳穴里心跳撞钟。
推窗想透气,寒毛“唰”地倒竖!
窗纸上映着三条细长鬼影(脖子抻出二尺余),扑到院中——唯见老黑狗蜷在草垛打鼾!
脊椎骨“喀嚓”一抽!
滚油泼进骨髓缝似的,十七八根绣花针挑着肉筋往外撕扯。
指甲盖缝“嗤”地钻出靛青线头,带着嫩肉丝越抽越长——活像嫁衣上那只凤凰要从人皮里挣出来!
雨点子砸瓦响得心烦,暮地里混进句含混的:“…顾家…炼人丹…”撞开后门时,蓑衣影子正拐进死胡同。
斗篷掀起一刹——那人右眼蒙着黄脓,脓包下凸起的玉碴豁口,跟沐城眼眶里的倒模子似的!
青石板凹坑里黏着枚焦黑羊蹄印。
湿冷倭腔又贴耳根磨:“…铜炉…寅时灭…”怀里残皮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