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锦衣卫指挥使单膝跪地,玄铁护腕与金砖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禀陛下,皇都近日确有异动。八十余名契约者潜伏于市井,皆配猛禽类契约兽。”
萧溯溪朱笔未停,笔尖在奏折上悬了片刻:“猛禽?”
年原本蜷在软榻上打盹,闻言倏地竖起耳朵。银白的尾巴尖轻轻一甩,无形的灵力如涟漪般荡开,瞬息覆盖整座皇城。
“雪鹰。”她突然睁眼,金色竖瞳缩成细线,“西北角的腌臜东西,身上还沾着极北冰原的臭味。”爪子“咔”地刺透檀木案几,“北境那群丧家犬?”
锦衣卫后背沁出冷汗。他亲眼见过这位尊上撕碎过多少敌人——那些碎片至今还挂在边境警示架上。
萧溯溪终于搁笔,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三下:“雪鹰可日行千里,最适合作……”
“传信。”年冷笑接口,尾巴烦躁地拍打榻沿,“他们盯上三日后运往边关的军械了吧?”
烛火“噼啪”爆响,映得女帝眸中寒光凛冽:“阿年觉得呢?”
白虎尊上突然化作人形跃下软榻,银发扫过指挥使的肩甲:“本尊去玩玩。”她指尖凝出冰晶,在空中勾勒出皇城地图,“八十一个人,八十一个雪鹰笼。”
萧溯溪挑眉:“多了一个?”
年轻轻舔过尖牙:“有个‘老朋友’混在里面——当年咬过我尾巴的那只杂毛雪雕。”
(当夜,皇城八十一家客栈的房梁上突然结满冰棱,每个冰棱里都冻着一只挣扎的雪鹰。而在最中央的菜市口旗杆上,一只缺了半边翅膀的巨型雪雕被钉成展翅状,羽毛上还留着焦黑的雷击痕迹)
——夜,御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案几上摊开的《万灵册》。
萧溯溪指尖摩挲着泛黄的纸页,眉头紧锁。这本由天地法则自动记载的契约兽名册,收录了世间所有活过万年的灵兽信息,无一遗漏。
——可偏偏,没有年的记录。
她翻遍了每一页,甚至用灵力探查是否有被抹去的痕迹,却一无所获。
“陛下,北境密报。”锦衣卫指挥使悄声呈上一卷竹简。
萧溯溪接过,扫了一眼,眸光微沉:“果然,那些雪鹰契约者来自北境‘寒霜盟’,是当年被朕剿灭的叛军余孽。”
她抬眸看向窗外——年正蹲在屋檐上,银白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金色的竖瞳警惕地巡视着皇城。
她的白虎,强大得不可思议,却又神秘得毫无踪迹。
————
翌日,校场。
萧溯溪站在高台上,看着年训练新收服的雪鹰。
那只桀骜不驯的猛禽在年的爪下瑟瑟发抖,连挣扎都不敢。
“阿年。”萧溯溪忽然开口,“《万灵册》上没有你的名字。”
年的爪子一顿,雪鹰趁机挣脱,却被她一尾巴抽了回去。
“那又如何?”她头也不抬,语气漫不经心。
萧溯溪走近几步,直视她的眼睛:“活过万年的契约兽,名字会自动录入册中,这是天地法则。”
年轻哼一声,尾巴甩了甩:“法则也有漏洞。”
“你不是漏洞。”萧溯溪声音沉了几分,“你是例外。”
年终于抬头,金色的竖瞳在阳光下微微收缩:“陛下今日话很多。”
她跳下高台,化作人形,雪白的衣袍拂过地面,转身就走。
萧溯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年回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的契约兽,你的白虎,你的……”
她凑近萧溯溪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
“麻烦。”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白光消失不见。
————
三日后,藏书阁。
萧溯溪翻遍了所有古籍,甚至动用了皇室秘藏的禁书,却依旧找不到任何关于“万年白虎”的记载。
就好像……
年根本不存在于这天地之间。
她合上最后一本书,揉了揉眉心。
窗外,年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似乎对她的调查毫不在意。
萧溯溪望着她的身影,眸色渐深。
——她的白虎,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当夜,女帝做了一个梦——梦中是无尽雪原,一柄染血的长剑插在冰面上,剑旁蜷缩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虎幼崽。而远处,雷鸣电闪,似有巨兽在云层中咆哮……)
——寅时,寝殿。
萧溯溪猛然从榻上坐起,冷汗浸透单衣。
梦中画面仍历历在目:皑皑雪原上,那只被万鬼之气缠绕的白虎,猩红的竖瞳里淌着血泪,獠牙间滴落的不是涎水而是黑雾,每一声呜咽都裹挟着千百冤魂的哭嚎——
那根本不是她的阿年。
指尖突然触到一团温热。
年正蜷在她枕边酣睡,雪白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爪垫还无意识地搭着她的衣角。月光透过纱帐,在那银缎般的毛发上镀了层柔光,连胡须尖都透着莹润的珍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