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三刻,陈默蹲在井边清洗护院的战靴,掌心纹路借着水面倒影观察四周。杂役院的井台由整块青石凿成,井壁上刻着模糊的水纹,与他掌心的焚炎纹路隐隐呼应。远处传来更夫打盹的鼾声,他趁机将耳朵贴近井壁——这口井连通着萧府的地下水脉,是绝佳的窃听点。
“你确定萧战把骨契藏在宗祠?”
护院甲的声音从井底传来,混着潮湿的回音。陈默握紧靴底,听见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冷笑:“不然为何每年冬至宴后,族长都要在宗祠待足三个时辰?那老家伙的纳戒...哼,里面肯定装着开启大阵的钥匙。”
“嘘!”护院甲压低声音,“魂族的人还等着呢,听说只要拿到骨契,就能打开萧家地底下的...咳,总之办妥这事,咱们下辈子能吃香喝辣。”
陈默瞳孔骤缩,“骨契”二字如重锤击心。他想起角楼石匣里的焚炎骨契,想起萧战笔迹的“炎默一体”,掌心纹路不自觉渗入井壁,竟将水下的对话声清晰传导至耳膜。
“那杂役陈默怎么办?”沙哑声音里带着忌惮,“我亲眼看见他徒手震碎弩箭,管家的血玉都被他烧出裂痕...”
“怕什么?”护院甲冷笑,“冬至宴的青莲乌鸡汤里下了噬灵散,就算他是焚炎血脉,也得乖乖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再说了,二小姐不是说过...他不过是个用来引开魂族注意力的棋子?”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陈默这才惊觉自己握拳太紧,指节刺破掌心。金色血液滴入井中,竟将井水染成淡金,水下深处隐约浮现出萧家大阵的轮廓,阵眼处正是宗祠的位置。
“小心!”沙哑声音突然拔高,“井边有人!”
陈默迅速起身,假装失足踢翻水桶,水流在青石上汇成细流,竟顺着他掌心纹路的方向,在地面勾勒出通往宗祠的路线。两名护院冲上井台时,看见的只是慌忙拾靴的杂役,以及地面杂乱的水痕。
“滚远点!”护院甲抬脚踹来,却在触及陈默时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妈的,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偷懒,打断你的腿!”
陈默低头称是,余光瞥见对方腰间挂着的钥匙串,其中一枚刻着“宗祠”字样的铜钥匙,与他在角楼找到的青铜钥匙形制相似。护院转身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魂族刺青——那是“血魔子”麾下死士的标志。
是夜,陈默躺在柴房草堆里,掌心纹路映着月光,将护院的对话在脑海中复盘。“萧战骨契宗祠噬灵散”等关键词串联成线,竟与小翠纸条上的“冬至宴,后厨有玄机”完美契合。他摸出藏在草堆里的《青木诀》残卷,卷首的“炎”字在月光下竟渗出血丝,指向卷末残缺的“阵”字。
“萧家大阵...焚炎骨契...”他低语,“难道萧府本身就是镇压魂族的阵眼?”
更夫敲过亥时的梆子,陈默起身走向杂役院井台。掌心纹路贴紧井壁,斗气顺着水脉流动,竟在识海中形成萧家的地下地图——宗祠下方有座巨大的密室,密室中央悬浮着的,正是他在角楼见过的焚炎骨契虚影。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萧战将骨契拆成碎片,分别藏在角楼、宗祠和...我的体内。”
话音未落,井水中突然映出二小姐的脸,她腕间的长庚玉镯发出微光,竟通过水脉传递来一段影像:萧战被魂族使者重创,将骨契碎片塞进幼年陈默口中,而一旁的二小姐正举着染血的玉佩,眼中满是悲痛。
“陈默哥哥...”二小姐的声音在水中回荡,“冬至宴的青莲汤里有解毒剂,喝了它,去宗祠找父亲的牌位...”
影像突然碎裂,陈默伸手触碰水面,却只摸到一片冰凉。他想起小翠的纸条,想起小桃的胎记,终于明白二小姐为何屡次相救——她才是萧战真正的女儿,而他,是承载焚炎骨契的容器,更是她的兄长。
“萧战...父亲...”他低语,“你用我和妹妹的血脉布下死局,可曾想过我们的死活?”
掌心纹路突然剧烈跳动,陈默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与萧战重叠,父亲的声音从识海深处传来:“炎儿,默儿,抱歉让你们卷入这场阴谋。但唯有如此,才能保住焚炎血脉,揭开魂族的真面目...”
泪水模糊了视线,陈默抹去眼角湿润,握紧从角楼带出的青铜钥匙。钥匙与井壁的水纹共鸣,竟在井底露出暗格,里面躺着半块刻着“炎”字的玉佩,与他怀中的“默”字残片严丝合缝。
“炎默一体,方破魂局。”他念出萧战的留言,将两块玉佩拼合,竟在地面投出宗祠的立体阵图,阵图中央的萧战牌位缓缓旋转,露出背面的焚炎图腾。
远处传来护院的脚步声,陈默迅速藏好玉佩。他知道,冬至宴的血祭已是箭在弦上,而他必须在宴会上完成血脉觉醒,阻止魂族夺取骨契。掌心的纹路在黑暗中亮起,如同一簇永不熄灭的火焰,照亮了他通往宗祠的路。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