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啪”地一声脆响,压下了茶楼里嗡嗡的议论和咀嚼声。
高台上,须发皆白的老说书人清了清沙哑的喉咙,浑浊的眼睛扫过台下,将醒木往桌上一拍,声音便悠悠扬扬地荡开:“列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那白娘子,为救她官人许仙,一怒之下,引动钱塘江水,水漫金山寺!
好个白素贞,千年修行,情深似海,可叹那法海老和尚,铁石心肠……”说书人的声音带着奇特的韵律,时而激越如金戈铁马,时而缠绵如泣如诉。
他描绘着滔天的巨浪,白蛇青蛇与法海的斗法,许仙的懦弱与挣扎。
茶客们听得入神,嗑瓜子的声音停了,茶杯悬在半空,连跑堂的伙计也倚着柱子,歪着头听。
“……白娘子被压雷峰塔下,小青遁走深山,誓言修炼归来再救姐姐。
唉——”说书人一声长叹,满是悲悯,“千年道行一朝尽,只为一个薄情郎!
诸位说说,值,还是不值?”
值不值?
这声叹息,像一根无形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窗边碧衣女子的心口。
那空茫的眼底,骤然翻涌起一股剧烈而陌生的酸楚,来得毫无征兆,排山倒海,瞬间冲垮了那层无形的壁垒。
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滚烫地滑过她冰凉的脸颊,砸在身前冰冷的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圆点。
她抬起手,指尖颤抖着,指向高台上说书人空空的位置,仿佛那悲壮的故事还在上演。
声音轻得像一片被雨水打湿的柳絮,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理解的巨大悲伤:“她…她至少记得…记得昨日许下的誓言……” 泪水流得更凶,顺着她尖俏的下巴滴落,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固执地指着那虚空,仿佛那里藏着某种她极度渴望却又永远无法抓住的东西。
周围投来几道诧异的目光,随即又被台上的故事重新吸引,无人深究这角落无声的汹涌悲恸。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身影拾级而上,踏入这喧闹潮湿的空间。
来人很高,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靛青色窄袖劲装,领口和袖口滚着细致的云纹,在满堂粗布短打的茶客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外罩一件半旧的鸦青色薄氅,肩头已被雨水打湿,颜色深了一块。
他的面容年轻而冷峻,轮廓分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