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徽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血色休书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吃肉的懒羊羊”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蛰伏醉春堂经年,只为取一人性命——当朝摄政王萧彻。红烛摇曳,他挑落盖头,匕首寒芒贴颈低笑:“前朝公主的易容,生疏了。”指尖掠过他心口旧疤——那分明是我十年前亲手烙下的印记。雪地盲童与嗜血阎罗的面孔,刹那重叠。“甚巧,”我舔舐刀尖沾的血,“你所屠‘余孽’中……有我胞弟。”衣襟撕裂声刺耳,他指腹碾磨我锁骨下狰狞烙印:“折磨彼此才够味,是么?”佛堂囚困,血浸《地藏经》,窗外突爆他濒死的厉啸。我撞开门扉,目眦欲裂:刺客刀锋没入他胸膛,回头刹那——竟是我“死去”十年的幼弟!雨箭击打着“醉春堂”琉璃檐,汇成细流,顺青黑螭吻吐水口汩汩砸落。湿冷的石板溅起银花。空气里糅杂着浓腻的花香、劣质脂粉、以及靡靡丝竹声,刺鼻呛人。宁徽独踞二楼最偏厢房,紧闭...
《血色休书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我蛰伏醉春堂经年,只为取一人性命——当朝摄政王萧彻。
红烛摇曳,他挑落盖头,匕首寒芒贴颈低笑:“前朝公主的易容,生疏了。”
指尖掠过他心口旧疤——那分明是我十年前亲手烙下的印记。
雪地盲童与嗜血阎罗的面孔,刹那重叠。
“甚巧,”我舔舐刀尖沾的血,“你所屠‘余孽’中……有我胞弟。”
衣襟撕裂声刺耳,他指腹碾磨我锁骨下狰狞烙印:“折磨彼此才够味,是么?”
佛堂囚困,血浸《地藏经》,窗外突爆他濒死的厉啸。
我撞开门扉,目眦欲裂:刺客刀锋没入他胸膛,回头刹那——竟是我“死去”十年的幼弟!
雨箭击打着“醉春堂”琉璃檐,汇成细流,顺青黑螭吻吐水口汩汩砸落。
湿冷的石板溅起银花。
空气里糅杂着浓腻的花香、劣质脂粉、以及靡靡丝竹声,刺鼻呛人。
宁徽独踞二楼最偏厢房,紧闭门窗,将楼下的浮浪喧嚣勉强隔断,只余窗隙渗入的潮气纠缠。
桌角一盆廉价水仙,叶片修剪得过分规矩,透着股刻板的顺从。
她指尖沿着冰冷瓷盆边缘缓缓摩挲。
窗外光线昏浊,薄薄窗纸仅勾勒出她半张脸的沉静轮廓。
“咯吱——”门轴呻吟。
老鸨钱嬷嬷臃肿的身子挤入,裹进浓烈的桂花油气味。
脸上堆砌谄笑,脂粉盖不住眼角的疲惫与一丝审度,似张用旧的面具。
“我的好姑娘,”钱嬷嬷声音甜腻如糖浆,刻意压低,“前日你调的那‘醉海棠’,城西孙老爷可是一掷千金!
到底是宫里的方子!”
她凑近一步,胖指点着桌面,“孙老爷今晚宴客,再备几份大的。”
孙老爷?
宁徽心底冷笑。
那蠢货前日用了药,据说差点在酒色里断了气,至今瘫软病榻。
这“醉海棠”本是蚀骨毒引,哪是助兴良方?
面上却无波无澜,只微颔首:“知晓了。
晚些送去。”
钱嬷嬷脸上褶子刚舒展,又迅速绷紧,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只剩气音:“听闻了么?
那位‘阎王爷’……今儿晌午,进城了!
净水泼街,甲骑如云,好大阵仗……”她吞咽唾沫,眼底惧意深浓,“他手下那群黑衣煞神,刚在西市揪了几个嚼舌的,说是前朝探子,当场……”她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宁徽捻着水仙叶的手指几不
可察地一蜷。
力道极轻,柔韧叶缘却无声裂开一道细痕。
冰凉汁液沾上指腹,草木的清苦与孤寂漫开。
“前朝……探子……”几个字如无形细针,刺入心口最深处,带来短暂的麻痹。
楼下陡然炸开喧嚣!
丝竹混入男子粗野调笑与女子刻意的惊呼。
酒杯碎裂声刺耳,哄闹似要掀翻屋顶。
钱嬷嬷眉心一跳,啐了句“挨千刀的”,扭身欲下楼。
门刚拉开,混杂酒气的哄闹声浪直冲而入。
一个身着墨蓝劲装、面孔冷硬如石雕的男人伫立楼梯口,周身裹挟寒夜风雨的气息。
目光如鹰隼扫过喧嚣大堂。
嘈杂如同被扼断喉咙,只剩杯盘碰撞的尴尬声响。
无数目光——惧的、窥的、媚的——钉子般扎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
冷面男人抬头,视线精准盯在二楼厢房门边。
他未开口,只朝宁徽方向虚虚一点。
“你——”喉间滚出一个音节,冷硬无活气,“出来。”
字字如冰凌,扎入骤然的死寂。
钱嬷嬷吓得腿软,险些瘫坐门槛。
猛地回望宁徽,面无人色,唇齿哆嗦,眼中全是“大祸临头”的惊惧绝望。
她太清楚:被黑衣卫点中的女子,唯死路一条。
窗外兽首口雨水滴答、滴答,敲在宁徽耳中,成了唯一的计时。
无数念头瞬间翻涌,瞬即湮灭。
强攻?
楼下明里暗里十数名黑衣侍卫,鹰隼环伺。
退路已绝。
她起身。
动作平稳走向妆台。
铜镜映出一张寡淡近模糊的脸,肤色微暗,眉眼低垂,毫无惹眼之处。
这是八年光阴一笔一笔涂抹出的伪装。
指尖拈起一小块暗色胭脂膏,在唇上极薄地晕开一点血色。
随手拢紧微松的发髻,换根素银簪别好。
行至门口,擦过钱嬷嬷身侧时,那张方才还恐惧扭曲的脸,骤然归于一片死寂的平静,如深秋枯井覆上薄冰,冻住了底下所有狂澜。
眼神空茫投向楼梯尽头深沉的黑暗。
钱嬷嬷惊惧的目光在她脸上只驻留一瞬,仓皇移开。
宁徽一步步踏下楼梯。
步履轻浅无声,周遭空气却沉似凝固水银,每一次呼吸都艰涩窒息。
楼下由喧闹市集化作战场坟场。
无数道目光——赤裸的惧、畏缩的觑、夹杂庆幸的幸灾乐祸——黏腻蛛网般缠绕上来。
烛火摇曳,将那些窥视映照得狰狞扭曲。
滞闷的酒气、
脂粉气、残羹冷炙的馊味,此刻化作有形重压,沉沉坠在胸口。
那冷硬的黑衣男人垂手而立,如一道隔绝生死的壁垒。
只略一侧身,手势示意:“走。”
再无多言。
宁徽顺从跟上,融入他身后数名黑衣卫构成的沉默暗影。
他们存在感如山,步履落地无声,却散发着钢铁碾碎泥土般的煞气。
踏出“醉春堂”门洞的刹那,更深重的寒意裹挟密集雨丝扑面。
雨点击打石板溅起蒙蒙水雾。
一顶巨大的玄黑轿辇踞于阶下,厚重织锦帘幕遮蔽严实,仅缝隙透出一豆幽微烛光,几欲熄灭。
如蛰伏雨夜的铁兽。
黑衣男人微躬,为她掀开轿帘一角。
一股奇异又熟悉的凛冽气息混着冷雨溢出——似腊月寒冰初裂,挟一丝极淡、难以捕捉的龙涎尾调。
宁徽心尖如被这缕冷香狠蛰,某段遥远而尖锐的记忆碎片在脑中极快闪过,抓不住,只余一线冰冷的痛楚。
她弯腰钻入。
厚重锦帘在身后落下,瞬间隔绝了风雨与最后的光亮。
轿厢内昏暗如墨池,唯角落一盏琉璃罩烛台摇曳豆大火苗,勉强照亮方寸,反衬得四围暗影更加深不可测。
辇轿稳起。
微晃前行。
顶棚雨声闷沉遥远。
指尖似还残留着水仙叶被掐破的微凉汁液。
萧彻……两字在她舌尖无声碾磨,带剧毒的寒锋。
宁徽闭眼,无边黑暗在眼皮外蔓延。
摄政王府的夜,沉得似浸透浓墨。
蜿蜒回廊朱柱挂满大婚红绸宫灯,本该灼灼的明红,在无星无月的暗夜里,泛着猩红诡光。
风过檐廊,灯火不安摇曳,投射出巨大扭曲的兽爪暗影,在青石地面上无声抓挠、延伸。
宁徽端坐拔步床深处。
繁复厚重的喜服如精密牢笼,层层裹覆。
凤冠沉沉压下,细细金珠流苏垂落眼前,轻微晃动,模糊视野边缘。
空气凝滞着龙凤红烛燃烧的气味——蜡油的暖腻,混着某种名贵香料加热后幽远冷香。
新房如隔绝喧嚣的孤岛。
雕花门窗透入远方笙歌笑闹,缥缈隔世,愈发衬出内里死寂。
手指匿于宽袖,一遍遍抚过贴身暗袋中匕首冰冷的铜柄轮廓——小巧扁平,刃如薄纸,足以在肌肤相贴时,精准送入第三与第四根肋骨间的致命隙缝。
“吱嘎——”门轴长吟,刺破死寂。
夜风寒气涌入,伴着另一
人坚实、沉稳的足音踏过地毯,低沉均匀,步步逼来,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宁徽袖中指尖骤然绷紧。
凤冠流苏震颤,视野里一片晃动的猩红。
那身影渐近,停在面前。
陌生男子的凛冽气息,混杂宴席酒气沉沉压下。
冰冷硬物猝然探入盖头之下,带起微小的气流,动作居高临下,不容置疑。
红锦盖头被挑开。
视野骤亮。
摇曳烛光刺目。
宁徽抬眸。
玄黑暗绣龙纹锦袍裹挟颀长身躯,咫尺之外的男人微微倾身,烛光勾勒出削利下颌线,薄唇勾一丝浅弧,似笑非笑。
一张本可俊美的脸,却被左额角斜斜划下的浅淡疤痕彻底割裂了温和,为那双深瞳中的阴鸷与深沉烙下最锋利的注脚。
萧彻。
迎上那目光的刹那,寒光瞬闪!
一柄森冷匕首,已猝不及防地压在宁徽纤弱喉管上!
冰冷的金属紧贴温热的肌肤,激起细密战栗。
刃锋极薄,瞬间刺破一点娇嫩皮肉,刺痛与温热腥甜弥漫开。
男人喉间溢出低沉笑意,带着残忍玩味,深渊般的目光将她脸上刻意雕琢的乐姬寡淡一寸寸剥落:“前朝公主的易容术,”微凉的指尖几乎擦过她脸颊轮廓,最终落在那片伪造的暗褐“烫伤”疤痕边缘,“未免……有些退步了。”
空气刹那冻结成冰!
识破了!
萧彻认出了她!
身份被揭穿的巨大惊骇与冰冷杀意同时在宁徽体内轰然炸开!
血液似瞬间冲顶,又在下一瞬冻结成冰。
袖中的手动!
并非抽出淬毒匕首。
近乎本能,或是“前朝公主”四字勾起了最惨痛的记忆碎片疯狂冲撞!
她宽袖下之手如电抬至胸前,非迎刀锋,而是凝聚全身之力,狠狠拍向萧彻心口!
噗!
闷响在死寂新房格外清晰。
掌心下,是厚重锦缎的质感,然触感并非平坦——掌缘擦过一道微凸、异常坚硬的轮廓边缘!
极薄,边缘微锐。
那形状……绝非肌理!
指尖下意识在那硬物的弧度边缘猛地抠了一下!
深嵌布料之下,纹丝不动。
身体的反应未被这触感阻绝。
掌心下,温热躯体猛地一震!
萧彻压抑的闷哼混着痛楚溢出唇边,那双满含戏谑的眼眸瞬间因剧痛而猝缩,瞳仁深处掠过惊震与……一丝猝不及防的茫然?
让握刀之手稳如磐石!
匕首更深切入她皮肉一分。
剧痛尖锐地拉回神志。
猩红血珠沿雪颈蜿蜒滑下。
她抬眸,对上萧彻那双被剧痛冲击翻涌着复杂情绪的深眸。
风雪…破屋…鞭痕颤抖…烙铁灼红…一双因高烧昏迷、毫无光彩的空茫少年眼……是他!!
唇角弧度骤然变得凄厉狠绝,如淬冰刀尖。
她甚至无视喉间利刃,舌尖缓慢、极尽挑衅地舔过下唇沾染的、属于自己的鲜红血珠。
眼神直刺入萧彻眼底风暴:<“真是巧,”一字一顿,血肉皆恨,“你剿灭的‘前朝余孽’里……那个被乱刀分尸的孩童,正是我的胞弟。”
字字泣血,泪浸喉头。
时间刹那凝滞。
萧彻深不见底的瞳孔骤然紧缩!
握匕首的指节因用力而青白暴突。
一股彻骨寒流似乎瞬间冻结他血液,那僵硬几近诡异的空白。
喉间利刃的压迫诡异地松了毫厘。
恰在此刻,烛火猛地爆开一个异常明亮的灯花!
“噼啪!”
刺目光芒跳动着照亮整个房间,亦映亮萧彻眼中猝然闪现、被至深痛楚凿穿的裂痕!
光耀即号令!
宁徽眸中冷光爆绽!
就是此刻!
拍向他心口的手未完全收回,瞬间化掌为指,反手如毒蛇吐信!
淬炼成一线的银薄刀片已不知何时闪现在指间!
银芒破空,狠辣精准钉向萧彻握刃之腕!
一记足以断筋裂脉!
萧彻在灯花爆亮、刃芒及腕的刹那,剧痛中的警觉与恐怖本能已超限爆发!
捏着匕首的手如惊蛇般回缩!
嗤!
轻微裂帛声。
冰凉刀片险险擦过他腕骨内侧,仅割裂袖口玄黑龙纹布料,带出一线浅破口与更浅的血痕。
致命一刺,落空!
宁徽心头剧沉,强攻未出,一股山岳般的巨力已将她死死掼撞在冰冷床柱上!
“砰!”
闷响撞骨肉!
后背剧痛!
肺腑空气似被挤空,眼前金芒乱炸。
“咳……”她痛苦躬身,咽下喉间腥甜。
一只铁钳已死死扣住她握刀片的手腕。
另一柄冰寒利刃不容置疑抵在她颈侧大动脉旁,更深、更致命。
这一次的力道带着绝对的压制与残酷。
视野摇晃晕眩,烛光昏黄中,萧彻的脸逼在极近。
凤冠不知甩落何处,散乱青丝混着细汗与血痕黏在鬓角颊边。
萧彻目光扫过她挣扎时散开的衣襟领口。
那里,一个被精心伪造掩盖多年的陈旧烙印暴露在烛光下—
—绝非乐姬伪饰,那是一个真正的烙印!
边缘凸出扭曲,布满经年愈合的狰狞肉芽。
图案诡异,如半个融化变形的“徽”字。
他眼中翻腾的暴戾沉淀,化为更深沉粘稠、似深渊寒冰的阴郁。
拇指指腹带着令人齿冷的力道,隐含一种病态的兴奋,狠狠碾过那片狰狞凸起的烙印边缘!
粗糙指腹下的灼痛,让宁徽几乎咬碎牙关才咽下痛哼。
撕心裂肺的痛楚中,头顶传来一声喟叹,低沉如阴风刮过深渊,字字淬毒:“甚好。”
那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彼此折磨……这才,刚刚开始。”
京城上空的残冬寒气未散,摄政王府西北角却隔出一片小天地——佛堂。
肃穆如尘外净土。
檀香气息终日弥漫,沉甸甸压在每一次呼吸上。
窗扉紧闭,隔绝日光月色,唯长明灯幽黄光晕颤巍巍映照中央鎏金释迦佛像,垂眸慈悲而冷漠。
青金石砖冰凉刺骨。
宁徽跪在蒲团上,维持姿态不知许久。
膝下早已麻木,背上数道尚未结痂的鞭痕却无时无刻不在昭示她的存在——数日前,以“失仪妄议”之罪,由府中掌刑嬷嬷留下的印记。
一卷明黄《地藏菩萨本愿经》摊在矮几上。
旁置紫毫笔,墨是新磨的,乌黑浓稠。
宣纸铺开,洁白刺目。
这非抄经,是更彻底的折辱。
要求悬腕,以最细毫尖,在冰硬青石砖上临摹经字,跪姿端正,笔画精绝,力透于“纸”。
稍有不稳,戒尺立至。
老仆王嬷嬷带着另两个面目刻板的仆妇轮值监看,浑浊老眼如同探照灯,不放过腕间一丝颤。
宁徽手腕已不受控地痉挛,瘦削骨节似要折断。
悬腕落笔,每一竖划下都如抽干全身力气,笔尖在冷硬砖面刮出刺耳吱嘎。
汗珠沿苍白额角滚下,滑过干裂唇角,砸落冰砖,晕开暗渍。
监刑的王嬷嬷半阖眼坐着,手中捻动一串油亮楠木佛珠,“哒…哒…哒…”单调轻响,如同附骨之蛆,在死寂佛堂内钻进耳蜗,钻入神经,一刻不停侵蚀着紧绷的意志。
宁徽落下一笔“竖”,笔杆在颤抖指间猛地一滑!
“啪!”
毫无征兆,王嬷嬷捻动的佛珠骤停,眼皮未抬,臂动尺落!
沉重的檀木戒尺挟着风声,精准狠辣抽打在宁徽悬空的后背上——正叠于昨日鞭痕
旧伤之上!
皮开肉绽的剧痛如烈火燎灼神经!
宁徽眼前一黑,喉间溢出痛苦闷哼,身体失控向前猛扑!
手腕重重砸在铁硬的石砖上,“砰”地闷响!
冷汗瞬间浸透里衣,虚脱的寒意从骨缝钻出。
“戒!”
王嬷嬷声如锈钟,嘶哑沉闷,带着经年累月的麻木不仁,“静心诚意,方见如来。
心浮气躁,大忌!”
她浑浊眼珠瞥了下宁徽袖口渗出的一点暗红血迹,垂目,继续捻动那串冰冷佛珠。
哒…哒…哒…单调重启,敲打着每寸紧绷的空气。
宁徽死死咬住下唇,口内弥漫浓重铁锈。
撑臂颤抖,试图挪回那“端正”姿态。
每一次微动牵扯,背上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深纳一口冰冷浸透檀香的空气,呛入肺腑,反带来一丝混沌清醒。
右腕在重击下已青紫肿胀,几难握笔。
目光沉在经卷墨字上,字字如巨石压顶。
视线艰难上移,掠过王嬷嬷鸡爪般枯槁的手。
那手正机械捻动楠木佛珠。
温润珠体在幽光下泛着乌沉油色。
然而,在佛珠串最下端贴近拇指处,有一处细微得几乎被忽视的异常——缺失了一粒。
本该圆满的“十八子”布局,留下一个突兀的小小凹陷。
缺了一粒?
宁徽瞳孔骤缩如针尖。
这佛珠……王嬷嬷从不离身。
她分明记得,前几日执鞭时,这老妖婆腕上便是此物。
彼时,就在这佛堂角落,似乎瞥见过一个极小的、与楠木色近似的暗褐木盒。
那时未深究,只当是供奉香料的小匣。
此刻,珠串上那粒缺失,犹如无形引线,瞬间熔断了记忆的某个闸门!
不是香料!
那尺寸……太小了!
一股冰水兜头浇下!
是毒?
还是某种特制暗器的组件?
若真是……能在王府深宫存留之物……绝非寻常手笔!
思绪被一阵寒风骤断。
殿门推开窄缝,一王府杂役低头匆匆入内,不敢看宁徽,疾步到王嬷嬷身边,俯首低语。
声音含混,宁徽只捕捉到几个碎片音节:“…正院…王爷…急唤嬷嬷…”王嬷嬷捻珠之手猛地顿住!
她皱眉,浑浊眼中掠过不耐与狐疑。
显是不情愿离开这“看守要地”,但对萧彻之命,不敢有丝毫怠慢。
略一踌躇,浑浊锐利的三角眼警告地剜向僵跪的宁徽,对旁边两个木然仆妇厉声道:“看紧了!
不容半分懈怠!”
语毕,收珠入袖,疑色未消匆匆而去。
厚重殿门“哐当”一声在她身后合拢。
佛堂内,唯余两个看守仆妇与几近虚脱的宁徽。
机不可失!
王嬷嬷那一记戒尺抽得极狠,重砸在石砖上的手腕不仅青紫,连小臂靠近肘弯内侧处的薄麻衣袖也撕破了一小块,血丝隐隐渗出。
宁徽维持着狼狈前扑的姿态,头垂得极低,散落发丝掩去大半脸庞,也恰好遮挡住她骤然锐利如刀的眼神。
看守的两名仆妇面无表情立于几步外,眼神空洞,或盯地面,或望房梁。
仅是存在,代表着萧彻意志的枷锁,如同提线木偶,本身无甚威胁。
宁徽喉咙发出一声压抑的、极尽痛苦的抽气。
身体蜷缩,左手无意识紧抓伤臂,似忍痛,又似竭力想撑起。
染墨的袖口被血浸后黏腻不堪,混着灰尘,污秽狼狈。
不起眼的角落,蜷曲的右手几指,极缓、极隐蔽地,在宽袖与身体的掩护下,摸向那片渗血的手肘内侧。
温热血珠沾上指尖,腥甜粘稠,蕴着最后生机与绝望。
她保持蜷缩姿态,借“试图撑起身体”的掩护动作,带着温热鲜血的指,在那冰冷的青金石砖面上,悄然、迅疾地滑动——非写字,仅是以血在粗砺砖面摩擦刻蚀出几道短促、方向各异的划痕!
指尖皮肉很快在冷硬砖石上蹭破,她却毫无所觉。
那是几个极其诡秘、唯前朝遗老旧部方能通晓的符文————小心!
——佛堂!
东窗下!
血色字迹断断续续,扭曲微小。
最后一笔划成的瞬间,佛堂紧闭的殿门再次被“嘭”地撞开!
这次动静更猛!
寒风灌入!
门外惊惶嘈杂声浪一同涌入!
王嬷嬷臃肿身影怒气冲冲疾步闯回!
脸上是被愚弄的暴怒与急于宣泄的焦躁!
“反了天了!
正院根本就没唤老婆子!”
王嬷嬷声音因狂怒而尖利拔高,目光淬毒般钩向地上未起的宁徽,“好啊!
是你这贱婢作祟?
想偷懒?
我看你是皮肉太紧……”话音未落,手中戒尺已气势汹汹扬起,朝着这“耍花招”的囚徒狠抽而下!
在她破门冲入的刹那!
蜷地的宁徽,腿脚猛地发力蹬地!
身体如受惊狸猫向后急蹿!
动作仓惶狼狈至极,正好撞翻身侧那只泼洒了大半墨汁的粗陶小砚!
厚重的紫
檀矮几也被她拼尽残力顺势掀倒!
“哐当!
哗啦!”
砚台四分五裂,半凝墨块滚溅!
矮几倾倒,厚重的《地藏经》卷轴被惯性甩飞,咕噜噜滚远。
一切在电光石火间!
王嬷嬷含怒狠劈的戒尺,因宁徽的急闪只擦过她凌乱发梢!
尺风落下,狠狠砸入地上那片漆黑浓稠的墨渍中!
“啪!”
,溅起数点污浊墨斑!
“你……”王嬷嬷怒容扭曲,厉声欲斥。
混乱中心——宁徽——却以一个全然虚脱的姿态,半伏在冰冷地上。
痛苦喘息急促,身体因寒意伤痛而微微颤栗,仿佛方才只是垂死挣扎。
而她身体倒下的位置,恰好严严实实地覆盖了方才以血刻符的那片青砖。
她将头埋得更深,散乱青丝如海藻铺开,沾染墨汁灰尘,彻底掩盖了所有表情。
唯有紧贴冰冷砖面的胸口,一颗心在狂跳,撞得肋下生疼。
结局:血色弥勒宁徽瘫坠在冰冷地砖上,指尖残留着用血在青石砖刻符的粗粝痛感。
王嬷嬷的咒骂与戒尺破风声炸响头顶,又被她撞翻书案的狼狈混乱遮掩过去。
每一次喘息都扯动后背皮开肉绽的鞭伤,腕骨剧痛欲裂。
骤然间——“嘎吱——!”
佛堂沉重的楠木殿门被巨力撞开!
卷着雪沫的刺骨寒风利刃般贯入!
扑熄几盏长明灯,仅存的烛火狂乱跳跃,将扭曲的阴影投射在冰冷三尺金佛的脸上,慈悲面相霎时狰狞!
“出事了!
护驾——!”
嘶吼如滚油泼雪,撕裂王府死寂的夜空!
是萧彻亲卫统领!
战栗如冰刺瞬间钉穿宁徽的脊骨!
她猛地抬头,无视王嬷嬷的吼叫与戒尺,凭着骨血深处迸发的蛮力,四肢撑地跃起,踉跄扑向殿门!
“作死的贱婢!
拦住她!”
王嬷嬷的厉喝淹没在爆发的混乱中。
看守仆妇本能伸手拦阻,被宁徽侧身狠撞开去!
混乱中她一脚踹飞翻倒的紫檀小几,“砰”地砸向墙壁!
不顾后背伤口撕裂,她如淬毒箭矢,射穿了囚困多日的牢笼!
冲入回廊的刹那,视野陡开。
雪,竟已无声飘落。
细密如盐粒,在墨染的夜色中闪烁寒光。
殿外守卫早已无踪,唯后花园方向兵刃交击刺耳锐鸣,无数火把似癫狂鬼火,在假山竹影间攒动!
嘶喊、咆哮、濒死哀嚎,织成死亡的交响!
摄政王遇刺!
混乱如
怒潮席卷府邸中心。
奴仆奔突,侍卫如无头之蝇。
宁徽逆着涌向正院的人流,跌撞着,仅凭野兽直觉,朝后花园杀声最盛处——东北角——亡命疾驰!
寒风卷着浓稠血腥撞入鼻腔。
她赤足(挣扎中鞋履脱落)踩在薄雪覆盖的碎石小径上,每一步都如踏刀尖!
枯枝冰棱刺破脚掌,却浑然不觉。
脑中唯余一个烧灼的念头:他不能死在他人之手!
她要亲眼看着这仇敌咽气,看这毁她一切的元凶在绝望中毙命!
视线被汗、泪与纷乱青丝遮蔽。
风雪撕裂单薄亵衣,身体冻得几乎僵死,所有力气都灌注在狂奔中。
踏过狼藉梅林,绕过嶙峋怪石假山。
前方杀声骤然拔升至凄厉顶点!
火光刺目!
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全身血液刹那冰封!
并非开阔地,而是一片环抱巨大太湖石的隐秘空场。
地上横陈数具黑衣侍卫尸首,粘稠血泊在雪地上洇开刺目的黑色花。
雪面布满凌乱足迹与拖曳血痕。
空场中心。
一个玄色身影半跪于地,身形依旧如孤刃般挺拔,但支撑那睥睨天下的力量已濒临崩溃。
正是萧彻!
那张俊美冷戾的面孔溅满不知敌我的热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自左肩斜劈而下,失控般的鲜血染透半身玄衣。
他强撑不倒,右臂护于身前,惯用匕首早已遗失,左臂却诡异地扭曲着——显然已折!
七八名黑衣蒙面死士手持淬毒环首刀,构成致命合围!
然而,萧彻那双浸透血色的瞳仁,死死锁定的却非眼前刀刃,而是他斜前方——那里,立着一个身着王府低等杂役灰布棉袍的少年。
但这少年周身散发的森然气势,与粗劣装束格格不入——那是沉淀无数黑夜、浸透戾气与血腥的冰冷杀意!
少年侧身,背对宁徽方向,似紧盯着萧彻。
手中倒提一柄细长剑刃,剑身淌血,在风雪中无声滴落。
滴答、滴答……声如裂帛。
那不是环首刀,更像是专为刺杀而生的细长刺!
致命剑尖,正微微震颤。
就在宁徽撞入这血腥修罗场的瞬息!
持剑少年似被身后动静惊扰,猝然回望!
一张脸孔暴露于摇曳火光与飘洒的雪片中!
如同九天神雷在宁徽魂魄深处炸裂!
那是……!
清秀,带着幽闭孱弱的苍白。
然而那眼眉的轮廓线条,却如同最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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