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如此轻飘,和他脑海里那个摇摇欲坠坐在七楼天台边,问他“会不会变成星星”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荒诞至极的不协调感。
他宁愿那人现在还在哪个湿冷的角落里安静地腐烂着,也好过从这个冰冷仪器里听到这个冰冷的事实。
电话那头似乎没有耐心解释更多细节。
“是的,落水。
请尽快前往指定地点。
我们需要家属协助确认身份,越快越好。”
家属?
江回绵胸腔里发出一声短促、近似窒息的闷响。
“嘟——嘟——嘟——”忙音冷酷地切割着雨声。
冰凉的雨水从发梢淌过眉骨,流进眼睛里,激起一阵刺痛的模糊。
他甩了甩头,水珠飞溅。
几乎是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拖着双腿,在湿滑的街道上跋涉。
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踩碎了地上路灯模糊的倒影。
十字路口。
红灯像一个巨大的、凝固的血块,冰冷地横亘在眼前。
雨水冲刷着灯面的透明罩子,红光被晕染开,弥漫了整个路口,如同一片无声的血海。
行人稀疏,车辆焦躁地排着队,尾灯在雨中氤氲成朦胧的红点。
等待。
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季节的枯竭。
他茫然地望着那片红色光雾,身体细微地发着抖,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在一起。
那点寒冷似乎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怎么也驱不散。
许裴安……那个名字像一根浸了冰水的丝线,勒进他混乱的神经里。
“……要是真会变成星星……那我一定就是天上最亮的那一颗。
专门照着你的那颗。”
昨天晚上的声音。
背景是悠扬的钢琴声和咖啡香。
许裴安歪在“晚钟”的吧台边,脸颊微醺泛红,看着刚拖完地的江回绵,手里晃着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
他眼睛亮得出奇,像落入了星子。
“少来这套甜言蜜语!”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回应的?
带着惯有的不耐,甚至因为那点醉意带来的过分直白而有些羞恼。
现在想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剧毒的回旋镖,在寂静无声的雨夜路口,精准地、残忍地洞穿了他的心脏。
绿灯亮了。
身后的车流不耐烦地按响喇叭,尖锐刺耳。
江回绵像是被惊醒的木偶,猛地冲了出去,身体沉重,脚步蹒跚,好几次都感觉要滑倒在冰冷的水洼里。
东港派出所的蓝白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