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口,站在原地发呆。
突然有车灯照亮我面前的空地。
抬头时,何夕的身影逆着光走来,恍如隔世。
“上车吧,”他轻声说,声音比记忆里更沉稳,“要变天了。”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百香果味,甜中带酸的气味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揉开我紧绷的神经。
“遇到了什么难事?
脸色这么差?”
我深吸一口气,把今天的事说了出来。
“我来医院给受试者送镇痛药,患者已经放弃治疗,愿意出院接受安宁护疗,遭到家属强烈反对。”
当讲到那位母亲颤抖的手抚过婴儿的照片时,积压的情绪终于决堤。
“我奶奶临走前……”声音碎在空气里,“她一直想回家……可那些管子插满了她整个身体……她疼的整夜整夜都睡不着……”我的爸爸也像今天的那位丈夫一样,坚决不放弃治疗。
医学教科书从没教过我们,有时候最残忍的治疗,恰恰是“不放弃”这三个字。
奶奶就在医院冰冷的床上去世了,再也没能回一次家。
生与死,就这么矛盾的缠着我们这些看似清醒却又糊涂的人。
何夕打亮双闪将车停在路边。
他的手臂环过来,“哭吧,”温热的掌心贴在我颤抖的脊背上,“医疗可以治愈疾病,但有些痛苦,本来就需要眼泪来消化。”
路灯透过天窗在他睫毛下投落阴影,那里盛着我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远处救护车的鸣笛声渐渐消散在夜色里,而他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因为奶奶,高考后填报志愿,我把所有院校专业栏都填上生物医药,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为那个被疼痛折磨的老人研发出止疼的特效药。
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安宁医疗,想着我再努力一点,奶奶就不那么疼了。
可今天医院里发生事情,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我,在生死面前,我终究只是撼树的蚍蜉。
那种久违的无力感顺着血管蔓延上来。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我意外地在公司门口看到了何夕。
逆光中他的剪影比记忆里更挺拔,两年时光把他眉宇间的少年气磨成了沉稳的轮廓。
这两年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结婚了吗?
我下意识看看他的无名指。
我还欠他一顿饭呢,“有空吗,我请你去吃大餐!”
他唇角一勾,对我笑着说“好,这次不会爽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