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英布……其心……更野……”我的语速很慢,像垂死之人竭尽全力地喘息吐字,但每一个王号、每一块地域,都精准地砸在夏侯婴骤然凝缩的瞳孔里!
“荥阳……已成孤城……汉王困守……粮道断绝……数月……”我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刺目的太阳,却又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张巨大的、标注着无数裂痕的舆图!
“汉王……若想活命……若想……得天下……”我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被死亡逼出来的、惊心动魄的刺耳!
“唯有……率精骑……自荥阳东门……破围而出!!!
直趋……成皋!!!
以快制……快!!!
此非……叛逆……又是何途?!!!”
最后一个字如同炸雷,撕裂了刑场的死寂!
“哐当!”
夏侯婴身旁那个文官手中的刑签再也抓握不住,失手掉落在脚下泥土里!
那张瘦脸上惨无人色,嘴唇哆嗦着看向夏侯婴:“侯……侯爷……他……他……”夏侯婴按在刀柄上的手,指关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
那张黝黑刚毅的脸庞,所有肌肉都绷紧了!
深邃的眼底深处,震惊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涌!
这囚徒……竟把大王和几位心腹幕僚刚刚在禁中密议、还未向任何人透露半字的东走成皋之策……完整地吼了出来?!
这究竟是窥伺帝侧的鬼魅妖人?!
还是……“拖……拖下去!”
夏侯婴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因极致惊骇而产生的细微颤抖,“没我之命,不可再动!”
那后半句几乎是咬着牙崩出的命令,眼神如同淬毒的铁钩,死死勾住我的身影!
那刽子手如梦初醒,慌忙抽回刀,几个穿着绛红色号衣的差役立刻凶狠地扑上来,用一团臭气熏天、油腻腻的破布狠狠塞住了我还想继续喊话的嘴!
粗暴地拖死狗一样将我从还残留着他人血迹的木砧上拽离。
我被粗暴地拖拽下刑台,如同丢弃一段朽烂的木头,重重扔回那辆散发着浓烈尸臭、早已被无数囚徒汗水、泪水、鲜血浸透的囚车之中。
粗大的木栅栏隔断了日光,只投下几道斑驳摇曳的光影。
囚车吱嘎作响,在沉重的兵卒押送下,缓缓离开喧闹褪去、只剩满地狼藉与恐慌余温的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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