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囚土牢的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被推开时,腐烂的稻草、霉变灰尘和凝结血污的恶臭混杂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浊浪,直冲鼻腔。
门口站着的,正是监斩台上那位面色如同铁铸的侯爷夏侯婴。
他身边跟着一个穿着朴素青衫、戴着黑襥头的中年文吏,面无表情,眼神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冷漠地扫过阴暗牢房里的每一个角落,只在掠过缩在角落、如同破烂抹布般的我身上时,微微顿了一瞬。
角落里那个头发花白稀疏、一只眼浑浊如豆的老狱卒立刻佝偻着腰上前两步,那张树皮般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谄媚又谦卑到泥土里的笑容。
“小人王五,给侯爷磕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就要下跪磕头,动作却慢得如同故意拆解一般。
夏侯婴皱着浓眉,极不耐烦地摆了下手,如同驱赶一只靠近的苍蝇,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掠过肮脏的牢房,最后死死钉在我身上:“就是他?”
声音低沉。
那青衫文吏正是萧何!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我凌乱枯槁的头发、污血凝结的颈项、破碎囚服下嶙峋的肋骨上缓缓滑过。
像是在检验一件奇特的、来历不明的器物,试图剥开外层污秽,看到内里隐藏的究竟是何物。
他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嘈杂的清晰:“汝于刑场狂言,言及大王东走成皋之策。”
他的语速不疾不徐,如同寺中敲钟,“此事未出禁中,乃绝密。
汝从何得知?”
牢房里死寂得可怕。
老狱卒王五佝偻着腰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水。
我蜷缩在墙角冰冷的泥地上,感受着身下稻草腐败的湿气丝丝缕缕渗透进骨头里,那被麻绳捆缚的勒痕、被推搡跌撞的皮肉伤都在隐隐作痛。
但更深的是一种几乎要将灵魂冻僵的冰冷饥饿感,胃囊里像是塞满了冰冷的砂石,每一次收缩都带来钝刀子绞磨般的痛苦。
“不知……小人不知……”我茫然地抬起糊着眼屎、血污干结成块的脸,目光散乱无神地在肮脏的牢顶和霉斑遍布的土墙上无意义地游移,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饿……好饿……饼……给块饼……”夏侯婴脸上掠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