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03分。”
他对着麦克风低语,声音被机器的轰鸣扯得支离破碎,“放疗第七次。
今天遇到个女孩,她戴着米色贝雷帽,画银杏叶时会用淡紫色涂光斑。
她的病历本里夹着《星际穿越》的票根,日期是我女儿出生的那天。”
记忆突然决堤。
2014年11月7日,妻子在产房里阵痛时,他正守在IMAX影院门口,攥着两张电影票,手心全是汗。
女儿早产的啼哭与库珀穿越虫洞的画面在记忆里重叠,如今女儿的照片还摆在书房,旁边是他去年带她观测英仙座流星雨时买的望远镜模型。
放疗结束时,电子屏显示“10:21”。
林秋白起身时,看见自己的影子被顶灯拉得老长,投在放疗室的墙上,像根被拉长的火柴。
他走出房间,发现苏晚还坐在原地,素描本摊开在膝头,刚才那页银杏叶旁多了只衔着星星的知更鸟,鸟喙上的星芒与她耳尖的粉红形成微妙的呼应。
“画完了?”
他问,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像怕惊醒画中的鸟儿。
她合上素描本,指尖抚过封面的烫金图案——那是片银杏叶,叶脉间嵌着细小的荧光颗粒,在自然光下泛着微光。
“还差几笔,”她抬头看他,贝雷帽的阴影掠过睫毛,“你知道吗?
银杏叶的叶脉是二歧分叉式,和银河系的悬臂很像。”
林秋白愣住。
他从未想过有人会把银杏叶与星系联系起来,这个发现像道闪电划过脑海,照亮了他连日来被化疗药物折磨得混沌的大脑。
“确实,”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雀跃,“就像微型的宇宙,每个叶片都是个独立的星系。”
苏晚笑了,这次的笑容比初遇时更舒展,泪痣在苹果肌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她从帆布包里翻出颗糖,包装纸是星空图案,射手座的箭直指苍穹:“给你,草莓味的。
医生说不能吃太甜,但偶尔犯规没关系。”
糖纸在指间发出清脆的响,草莓香精的气味混合着消毒水味,竟生出种奇异的和谐。
林秋白把糖含在舌尖,甜味像颗小太阳在口腔里炸开,驱散了多日来的金属涩味。
他注意到苏晚的帆布鞋尖沾着颜料,左鞋是钴蓝色,右鞋是钛白色,像是踩过调色盘的星辰。
“你是画家?”
他指着她的鞋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