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嫡子曲荣,每次恨得牙痒痒,又拿他没办法。
只是,他总把钱分给战死的兄弟家属,伤残的就更别提了,大把大把的给。
兄弟们跟着他卖命,毫无后顾之忧,个个嗷嗷叫。
外人看他很有钱,其实一直很穷,还得蹭兄弟们的酒喝。
这次归隐,齐飞本来以为他跟以前似的一穷二白。娶陆甜时才知道,他是在装穷。
“走吧,家里的线是不是不够了?这回咱们把各色线都买齐。”
曲声牵起陆甜就走,“我有个护腕掉了扣子,不知有没得卖。”
陆甜到底是跟着去了,男人总能洞穿她的心,哄得她心里暖暖的。
货郎在乡村是受欢迎的,大伙儿不用跑远路,就能买到针头线脑碗碟筷子这些日常必需品。
晒谷坪是人工填的,有个高高的石头垒的护坡。
三人到时,牛车前已经围了不少人,清一色的女子,没有男人。
牛车停在老榕树下,曲声轻推陆甜一把,“去吧,看到什么想要的就买,不用省。小心胸口,别碰着。”
陆甜多少还是有些雀跃,“嗯”了一声,笑盈盈去了。两个大男人不好意思跟女子们挤,靠在护坡上遮阳聊天。
女子们叽叽喳喳围着货郎问这问那,陆甜一到,空气突然安静,大伙儿都盯着她看。
“她就是曲声媳妇吧?长得还挺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听说一大群人为了她打上门,定是个不安分的。”
姑娘们说话看似掩嘴窃窃私语,其实陆甜都听到了,好像故意说给她听似的。
她心想这些人不明白事情起因,有些闲言碎语也正常,没多在意。
毕竟,牛车上的货琳琅满目的,让人挪不开眼。
家里什么都有,只是两个大男人针线活儿糙,连顶针也没有,她选了套针线。
“老板,这套针线我要了,有没有铜套扣,大概这么大,圆的。”
陆甜掐着一截手指给货郎看。
货郎变戏法似的从板车下掏出个木盒子打开,里头各色铜扣铁扣都有,“小姑娘慢慢挑,铜的一对儿二十文。”
陆甜一根葱白手指戳进扣子里仔细挑选。
“哟!这不是陆甜吗?”
方杏香突然扯开嗓子,“大家快来看,这个陆甜是我姨母的继女,那叫一个不孝。我姨母给安排了好婚事,嫌人家年纪大,闹寻死。”
陆甜先是一惊,倒是忘了她也在老松坳了。
面对这红口白牙颠倒黑白,正想反驳,方杏香没给她机会,小嘴叭叭开始不停说:“你道她为啥闹寻死,看见曲声经过啦。哎呦呦…啧啧啧啧…”
“大热的天儿,衣裳又薄,被曲声从水里抱出来,身子不知被多少人看光光。你们猜曲声为啥娶她?就是因为救她,给她渡气,有了肌肤之亲不得不娶。”
周围所有人看陆甜的眼神都变了,充满了鄙夷不屑。
“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我说曲声这么个神仙似的人物,怎么会娶这么个货。”
“原来如此,早知道上回曲声钓鱼时,我也落个水。”
“你胡说!”陆甜胸口起伏,秀眉拧成麻花,正要解释,人群中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
“大伙儿别听方杏香胡说!”
程灵悦走到陆甜身旁,条理清晰地将陆甜的事说了。
“方杏香,说到底你也算陆甜名义上的表姐,不护着她反而造谣。我问你,要是你被嫁给七十岁老头,还是那种会打死人的,你嫁不嫁?”
不待方杏香回嘴,她接着说:“我看你乐意得很,毕竟…老头子有钱,你怕不是求之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