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悦说完肩膀轻触了陆甜一下,“我是程灵悦,昨儿去小河村见了冬梅,她托我照顾你。”
陆甜一把挽住她的手,“谢谢灵悦。”
其实陆甜也想自己把事儿说出来,不过这样的事,别人说比自己说更有说服力。
“王老爷啊,我知道,上个月王家还卖了个女的进窑子。要我我也死,才不嫁她。”
“原来是这样,方杏香,你咋胡说八道呢。”
风向突转,陆甜顿时有了底气,也不气了,继续买东西。
方杏香却不想放过她,跳脚道:“你们不知道,她攀上了曲声,当天就跟爹娘断了亲,白眼狼不孝女,合该上衙门打板子。”
“我姨母虽不是她亲生的,可弟弟总是亲人吧?因为她被打断了腿,管也不管,有钱在这买东西,你弟弟还在家躺着呢。”
这事儿陆甜根本不知道,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打算管——陆松欺负她时可没把她当姐姐。
而且,她没钱。
陆甜拿起一颗兽牙来看,头也不抬地说:“你说得对…我是白眼狼,不孝女,你是个好的。要不你嫁给王老爷给他换诊金?给他治腿的钱我没有,给你立个碑的钱倒是可以攒攒。”
人群哈哈大笑,都叫方杏香去嫁王老爷,有的还说挖坑时她们也能出一份力。
方杏香气得一跺脚,东西也不买,走了。
俩男人立得远远的,曲声手里捏着颗石子,忍不住发笑。
他发现了,陆甜怼人属于那种绵里藏针,先来一句“你说得对”,顺着人的话就把人噎得说不出话来。
见人自己把事儿处理了,石子一丢,靠在谷斗上接着等。
眼见陆甜转身时,往怀里塞了什么东西,问她:“买了什么?”
陆甜抬头看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转身与程灵悦告别:“灵悦姐,有空上家来玩儿。”
“欸,好嘞。”
回到家陆甜就开始给齐飞补衣裳,给曲声缝扣子,俩男人在灶房做饭。
吃完饭陆甜嚷嚷着要给曲声泡茶,曲声在堂屋教她。
“哐哐哐…”刺耳的锣声震飞树上鸟雀,陆甜吓得差点没把盖碗碎了,“明日巳时,晒谷坪开村民大会。”
齐飞拉过长凳,脚一架坐没坐相,磕着瓜子,“上回开村民大会是清滑石,这回又是干啥?”
陆甜学着撇茶沫,冷不丁接口,“清完滑石该修堤坝了。”
“你怎么知道?”齐飞嘴皮子上还黏着葵花籽皮。
“我们这就是这样,一到夏季总有大雨。不是山体落石把路填了,就是河堤被冲塌。都得趁着秋收前把这些事办了。”
她捏着盖碗倒洗茶水,试了三次,烫得直吹手指,茶都快泡没味儿了还没成功。
曲声接过盖碗,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盏沿,轻松将水倒出,“下次水别倒太满,盏便不烫了。”
陆甜每年春季都会给人采茶挣钱,也见过茶山主泡茶。
轮到自己,才知道这么难。
再看曲声,提壶淋盏,动作娴熟,顿时茶香四溢。
“你们当兵的还学泡茶?”
曲声分茶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接着往杯里注茶汤,“我给副将当过两年卫兵,军营不让女人进,这些事都得学。”
齐飞:……论撒谎还是你行。
陆甜吹着杯中茶,“林青松是工兵,你是卫兵,我哥是斥候。”
这回曲声不淡定了,瞪大了眼看她,小姑娘还专心吹茶呢。
再看齐飞,脚也放下了,一把瓜子扔回桌上看着曲声。
“你哥哥之前是不是给你写过信?那些信在哪?”
曲声知道陆甜的哥哥是在漠北从军。整个北境只有两个斥候营,时常协同作战,说不定还真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