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咽下口水,悄悄把碗里最后一口糊糊推到角落。
夜里,竹床每动一下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也在为阿宁的遭遇呜咽。
楼下传来表弟的哭闹,紧接着是表姨哄孩子的低语,轻柔得像春天的柳絮。
阿宁蜷缩在硬邦邦的草席上,数着房梁上的裂缝,从这头数到那头,再从那头数回来,却怎么也数不清。
裂缝像一条条狰狞的伤疤,横亘在头顶,仿佛在嘲笑她无处可逃的命运。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在墙面上投下一片惨白。
阿宁望着那片月光,思绪飘向远方。
她想象着母亲回来时的模样,一定穿着那件蓝布碎花衫,头发上别着她最爱的蝴蝶发卡。
母亲会张开温暖的怀抱,从怀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麦芽糖,那甜丝丝的香气,光是想想就让人垂涎。
她会把阿宁紧紧搂在怀里,轻声说:“别怕,妈妈接你回家。”
可每当这时,楼下传来表姨不耐烦的呵斥声,又把阿宁拉回现实。
她把脸埋进散发着霉味的枕头,泪水打湿了枕巾。
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走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为什么表姨总是那么讨厌她。
是自己不够听话,还是因为家里太穷养不起她?
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她心头,找不到答案。
白天,阿宁要帮着表姨干各种杂活。
劈柴时,斧头差点砍到脚趾;生火时,浓烟呛得她眼泪直流;洗衣时,双手被冻得通红发紫。
可即便这样,表姨还是不满意,不是嫌她动作慢,就是嫌她做得不好。
阿宁不敢反驳,只能咬着嘴唇,把委屈和泪水都咽进肚子里。
唯一的慰藉是阁楼角落的那个小木箱,里面藏着她最珍贵的宝贝 —— 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母亲抱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还有一颗用皱巴巴的糖纸包着的小石头,那是她自己想象成麦芽糖的宝物。
每当孤独和委屈涌上心头,她就会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箱,抚摸着照片和 “麦芽糖”,在心里默默重复:“妈妈会来接我的,妈妈会来接我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阁楼的霉味更重了,苔藓也长得更茂盛。
阿宁依然每天数着房梁上的裂缝,盼着母亲回来,盼着能再尝到那甜美的麦芽糖。
只是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她不知道这份期盼还能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