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过。
我不是劝你别难过,而是想告诉你——你有你的路。
考试不能决定你是什么人,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
我会一直记得你写的诗,也希望有一天,我能在书店看到你出版的作品。
加油。
——苏婉”他把那封信藏进了课本夹层,一直没有回复。
他不敢。
他怕自己一旦写了回信,就会沉溺在那个永远无法靠近的她的幻象里。
1996年春,他听说苏婉已经离开镇子去了省城。
他站在曾经分叉路口的小巷口,望着那段她走过无数次的台阶,忽然觉得整个镇子都空了。
那年,他开始打工、写工地日志、偶尔偷偷写诗。
他写的最多的,还是她。
他甚至幻想过重逢。
幻想自己某一天成名了,她会在人群里看见他的名字,笑着说:“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可现实不是小说。
他只是个工地搬砖的小工,每月工资刚够生活。
而她,可能已经坐在大学课堂里,听着高级文学赏析,和同学讨论博尔赫斯、加缪、佩索亚。
直到1999年,他收到家里来信,说苏婉订婚了。
对象是镇上派出所副所长的儿子,家境不错,人在市里。
婚期定在国庆节。
他在工地上看完那封信,站了很久。
那天下了暴雨,他却没有回板房,任雨水打在身上。
他感觉自己在某个不知名的节点上彻底失去了什么。
后来他试图不再想她,把她写进诗里,然后撕掉;烧掉;埋进工地废墟里。
可她像河流,越想忘,越流得深远。
2003年,他们真的重逢了。
<那天他在市图书馆办借书证,正要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沈砚?”
他猛然回头,苏婉站在那儿,穿着一件米白色风衣,头发剪短了,气质依旧温婉,脸上多了几分沉静。
他愣住,声音卡在喉咙里。
“真的是你。”
她走近了一步,笑得像当年一样清澈,“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他们坐在图书馆旁边的咖啡馆里,聊了很久。
他知道她已经离婚,一个女儿判给前夫,现在在市里一家出版社做编辑。
他没问细节,也没说太多自己的事。
只是听她讲,她当年怎么一个人撑过婚姻的裂缝,怎么独自去考编辑证,怎么坚持每个月看两本诗集。
“你还写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