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不足半米。
他身上的铁锈味混着雨水,比除夕那晚更浓。
“谢谢。”
他伸手拿票,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老茧——那是长期按快门留下的痕迹。
林夏注意到他袖口露出半截纱布,边缘渗着暗红。
“你的手...修车头时划的。”
陈默将车票折成小块塞进钱包,动作快得像在处理机密文件。
他的钱包夹层露出一角照片,浅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椰树下,背影有点像林夏的母亲。
暴雨就在这时砸下来,铜钱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顶棚。
人群哄然散开,林夏被挤得踉跄,后背撞上陈默的公文包。
他伸手扶住她的腰,这次没有立刻松开,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渗进来,像暖水瓶的余温。
“去骑楼躲躲吧。”
他的呼吸拂过她耳后,带着薄荷糖的清凉。
林夏闻到他领口的蓝月亮洗衣液味,突然想起父亲失踪那晚,洗衣机里泡着的也是这个味道的衬衫,领口沾着半片茶叶——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走私的台湾乌龙茶。
中山路的骑楼像道潮湿的走廊,瓷砖地板映着店铺霓虹。
陈默带她拐进“黄则和花生汤”店,搪瓷碗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脸。
林夏盯着他无名指的胎记,形状越来越像地图上的台湾海峡,而他正在用那根手指搅拌汤勺,划出细碎的涟漪。
“你父亲...陈立平工程师,对吧?”
她突然开口,看见他的手顿在碗沿。
窗外的雨幕中,一辆绿色邮车驶过,车身上“两岸通邮”的红色标语被雨水冲淡。
陈默抬头,瞳孔里映着店内暖黄的灯光,像两节即将熄灭的火车头灯。
“你父亲是林明远司机,1996年在杏林站失踪。”
他的声音很低,像在念一份尘封的档案,“我父亲三年前去世前,总在梦里喊他的名字。”
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
1996年那个暴雨夜,父亲出门前接的电话里,就有个姓陈的声音。
她摸出父亲的工作证,金属扣在桌面磕出轻响。
陈默的目光落在封面上,喉结滚动:“这个编号...和我父亲的工程图纸编号一样。”
他打开公文包,牛皮笔记本的内页哗啦散开。
林夏屏住呼吸——那是幅手绘的中国铁路地图,每个火车站都标着日期:北京西站1996.1.21,广州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