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破摔的想,从前担心的东西,我都已经失去,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怕了。
因为那些东西,在如今的我眼中,还比不上一晚热腾的粥。
远处传来铜锣的闷响,里正沙哑的嗓音穿透雨幕:“书院招浆洗妇!
每日管两顿糙米饭!”
父亲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攥着半块蒸饼,硬塞进我的包袱里,低声道:“丫头,去试试。”
我看他面上带着无奈,若不是这连绵阴雨,他或许也不想将还未出嫁的女儿送出去抛头露面当帮工,但他不知,我心里雀跃极了,从前我便是个书虫,这段时日在田里虽说是乐得自在,但多少还是有些无趣,这去书院帮工自然是少不了看书的机会了。
我嘴上说着让父亲宽慰的话,故作忐忑的跟着那敲锣的走了。
书院的台阶上积着经年的墨渍,黑褐色的污痕渗进石缝里,我跪在石阶上,用粗布一遍又一遍地擦洗,还好这双手上有些之前田里干活留下的粗茧,才不至于觉得粗布磨手疼,我擦了许久,才勉强显出门匾上“明德至善”四个大字。
管事嬷嬷捏着竹竿,挑剔地挑起她的手,双手十指指腹和掌心都布着一层薄茧。
“你识得字么?”
“《百家姓》能诵半部。”
我轻声道。
嬷嬷嗤笑一声,竹竿在我肩头点了点:“去后院洗衣,别在前头碍眼。”
我回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藏书阁,有些遗憾,心底打着算盘想找个合适的时间,顺几本书看看,在趁人不备的时候还回来。
连晒三日书卷后,我终于得了片刻喘息,抱着一摞发霉的《楚辞》走到廊下,指尖轻轻抚过扉页的蛀孔,忽然心念一动,从前我不仅是个书虫,且十分爱惜书页,见有些年份久的书被损坏时,总会忍不住叹息。
后来是萧郁带着宫中大夫一起将我府中书籍都修缮嫁接好,而那嫁接之法我也学了个大概。
次日,陈夫子抖开书页时,蓦地僵住——虫蛀的孔洞被巧妙排布,霉斑晕染成远山云雾,一幅绝妙的山水图豁然眼前。
“这……妙哉啊!”
山羊须剧烈颤抖。”
我抱着晒书架,轻声道:“蛀孔本是残缺,然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陈夫子瞪圆了眼,“苏姑娘可愿做老夫伴读小厮?”
他将桐油灯推近,昏黄的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