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抱着小雨踩着月光回家。
爷爷奶奶佝偻着背熬米汤,我用木勺一点点喂进小雨嘴里,看他吃饱后满足的咂嘴声,总能暂时盖住心底空荡荡的回响。
2 军魂归来蝉鸣撕开七月的燥热时,我正教三岁的小雨用竹枝在泥地上写数字。
他总把“8”画成糖葫芦,沾着泥巴的指尖戳我手背:“哥哥,等我学会写字,就能给爸爸妈妈写信了!”
话音未落,村口突然传来军靴踏碎石板的声响。
十二双军靴在青石板上站成整齐的方阵,领头的军官抱着两个覆着国旗的木盒,盒面嵌着父母年轻的照片。
母亲的笑容凝固在泛黄的相纸里,与小雨手中那张结婚照重叠成刺目的重影。
奶奶突然捂住胸口瘫软下去,爷爷颤抖的手悬在半空,浑浊的泪水砸在军装上绽开深色的花。
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父亲的话像冰锥扎进太阳穴:“你是男子汉,不能流泪!”
当军官将父亲的骨灰盒郑重递来时,木盒的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脉。
小雨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的腿,他还不知道那个印着五角星的“小房子”里,装着永远不会来赴约的父母。
送葬的队伍蜿蜒成沉默的河流!
我抱着父亲的骨灰走在最前,后颈残留着十岁那年母亲抚摸的温度。
小雨攥着我的衣角,仰着小脸问:“哥哥,爸爸妈妈要搬到新家里住了吗?”
我望着远山如黛,喉咙里堵着比石碑更重的东西。
夜深时,月光透过窗棂在灵堂铺就银霜。
小雨蜷在里屋熟睡,我终于跪在父母遗照前。
照片里他们穿着笔挺的军装,笑容却比记忆中温柔。
颤抖的手指抚过父亲坚毅的眉峰,十三年来头一回放任眼泪决堤。
那些憋在心底的委屈、未说出口的思念,混着压抑的呜咽,全化作滚烫的泪滴砸在冰冷的供桌上。
檐角的铜铃在夜风里轻响,恍惚又是母亲哼着摇篮曲的声音。
我抱紧双臂,突然明白父亲那句“不能流泪”的深意——有些伤痛太过沉重,唯有把眼泪熬成铠甲,才能护住怀里需要守护的人。
“哥哥?”
小雨温热的小手突然覆上我的脸,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他学着我哄他的样子,笨拙地替我擦眼泪:“等我长大了,换我保护哥哥好不好?”
窗外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