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将她牢牢束缚在这个男人身边,沙包一样,不声不响承受着砸来的酒瓶。
“不能躲,躲只会挨更多的打。”
“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妈把我护在身下的时候这样说过。
忍了十二年,她终于忍不下去了。
那是放暑假的前一天,我读初一,拿着成绩单回家。
她冲出昏暗的楼道,头破血流,不敢看我,拖着一条瘸腿奋力地逃。
我喊:“妈!”
夕阳下的背影只怔愣了一瞬,然后拼了命地逃。
我又喊:“妈!
我又拿了第一!”
我还喊:“妈!
等我考上北大就来找你!
到时候不要忘了请我吃奇趣蛋!”
她的身影拐了个弯,消失在小巷尽头,她的哭声却被风吹回了这条狭长的小巷。
我在楼下徘徊至路灯亮起,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家门。
迎面而来的是啤酒瓶。
就像现在一样。
砰!
酒瓶在门上炸裂。
我躲开了。
不等他反应,我抄起酒瓶狠狠砸向他的膝盖。
颈侧有液体滑落,不知是冷汗还是被玻璃渣划出的血。
5我淋着大雨逃了。
即使看不清前路,也不敢停下来。
“夏至!”
隔着雨幕,我看见黄桷兰树下的程霈。
他三两步跑来,人还没到我面前,伞已经撑到了我头顶。
程霈难得皱起眉头。
我喉咙发紧,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什么也没问,拉着我的手腕回了家。
外婆早早睡下,我换上她的花睡裙,沉默着坐在客厅里。
干爽的毛巾兜头落下,程霈又递给我一个创口贴。
“谢谢……”程霈回我一个微笑,继续埋头做作业。
今天太得意了,连书包都忘了背回去。
程霈准备给我送过去,正好遇见我。
台灯能照亮的范围很小,程霈只能将我的练习册往他那边拖,我俩挤做一团。
屋外是狂风骤雨,屋内只有写字的沙沙声,偶尔掺杂外婆的一两句梦话。
数学题做得我昏昏欲睡,程霈突然戳了戳我。
他指着页角的打瞌睡的火柴人,说:“夏至你看,和你好像。”
声音压得低低的,气流拂过我耳朵,我清醒过来。
我添了一颗鼻尖痣:“这是你。”
程霈笑起来。
又在旁边画了一个,拿着剑,身披铠甲。
“那这个是你。”
“人生中披荆斩棘的战士。”
6整理好程霈的遗物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去看他。
还没到春天,地上都是枯黄的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