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
而现在,我看着他蹲下身搬运行李箱,后颈的碎发被汗水黏成绺,露出与我后背的蝴蝶骨形状——原来我总以为遗传自母亲的骨骼线条,早在二十年前就刻进了父亲的DNA里。
“爸,我自己来。”
我按住他的手,触到掌心的老茧像砂纸般粗粝,却比记忆中温暖。
父亲怔住,耳尖迅速漫上薄红,像被电焊火花燎到的铁片。
他的老年机在裤兜震动,是设置好的整点报时,声音调成了最大档:“现在时刻,七点整。”
这是他为了不错过给我发消息特意设置的,而我曾在宿舍群里嘲笑过这个功能。
候车室的广播响起时,父亲突然从裤腰掏出个油纸包:“昨晚烙的葱花饼,热乎的。”
油渍在报纸上晕开,露出半截2015年的日历,8月31日那页用红笔写着“儿子开学”,旁边画着歪扭的火车。
我接过饼时,看见他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最终掏出的是我初中毕业照——塑封膜边缘磨出毛边,他总说要等我考上大学就换个新相框。
火车碾过铁轨的哐当声中,父亲坐在窗边,目光反复扫过我手中的新生手册。
塑封膜反光里,我突然看见叠影——那是2022年父亲的CT片,肺部阴影在新生手册的校徽上若隐若现。
这个细节让我浑身发冷,原来命运的伏笔早在十年前就已埋下,只是我从未读懂那些重叠的光影。
“爸给你买的手机,试试能不能拍照。”
他摸出老年机,九宫格键盘上的数字被磨得发亮,“昨天在镇上营业厅学的,说能发彩信。”
镜头对准我时,他的拇指在拍照键上犹豫了三秒,仿佛在瞄准这辈子最重要的画面。
快门声响起的瞬间,我看见他眼底倒映着我的身影,比取景框里的更清晰、更温柔。
行李箱的滚轮在硬座车厢发出咔嗒声,与前世病房里病床滑轮的响动奇妙重合。
父亲坚持要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我,自己挤在过道边,脊背贴着摇晃的车厢壁,像片被揉皱的机油袋。
我注意到他的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笔记本,封皮写着“机械维修记录”,内页却画满歪扭的手机操作图,“发送消息”的步骤被红笔圈了七遍。
“到了南方记得常打电话。”
火车驶入隧道前,父亲突然从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