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绿皮火车上,父亲坚持要睡硬座,把硬卧票换成了我的奶茶钱。
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厂房,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铁皮盒:“给你的,毕业礼物。”
里面是用废齿轮拼成的机械玫瑰,齿轮边缘还带着毛刺,显然是他用砂轮手工打磨的。
“本来想等你工作后寄过去,”他摸着齿轮上的刻痕,“上面刻的是你生日,0915。”
火车驶过机械厂的铁轨时,汽笛声突然响起,和十年前父亲发送第一条消息时的声音分毫不差。
我看着他掏出老年机,屏幕上显示着草稿箱里未发送的消息:“儿子,火车上冷,把外套穿上。”
发送时间是15:17,正是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在车厢地板上的时刻。
这一次,我主动打开聊天界面,把备注从“爸”改成了“爸爸”,背景设置成他拼的机械玫瑰照片。
回到家属院的那晚,父亲在卫生间待了很久。
我透过门缝看见他对着镜子涂抹药膏,后腰上有片硬币大小的淤青,边缘呈齿轮状——那是搬运重物时被机械零件硌伤的。
他的工作服挂在门后,口袋里露出半张2016年的血常规报告单,“血小板计数70×10^9/L”的字样在浴霸的强光下格外刺眼,而我清楚地记得,那年冬天他说“感冒总不好”,却坚持不让我陪他去医院。
“明天跟我去体检。”
我把热牛奶放在他床头时,他正在用放大镜看我的大学成绩单,手指在“机械原理”的92分上停留许久。
听见我的话,他的背猛地绷紧,像台突然断电的机床:“爸身体好着呢,别浪费钱……”但当我拿出从他口袋里找到的止痛片时,他的声音突然哽咽:“就是腰有点酸,老毛病了,别告诉你妈……”体检中心的走廊飘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气味,父亲攥着挂号单的手比在工地扛钢板时还要用力。
当护士抽取血样时,他盯着真空管里的暗红色液体,突然说:“2015年你开学那天,爸在水泥厂修磨机,齿轮崩了,飞溅的铁屑差点扎进眼睛。”
他撸起袖子,露出脸上的疤痕,“当时想,要是瞎了,就没法看你毕业照了。”
检测报告出来的那天,天空下着和新生报到日同样的暴雨。
我看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