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展板角落贴着张不起眼的纸条:“急招临时工,日结200,高空作业。”
他的安全帽编号“0721”正好印在“危险”二字旁边,像道命运的枷锁。
“同学,要投简历吗?”
HR的声音惊醒了我。
当我接过表格时,父亲突然伸手按住我的手腕,指尖的机油渍在表格上留下深色印记:“别选外地的,”他压低声音,像在泄露一个重大秘密,“老家的机械厂最近在招技术员,五险一金都有……”前世的我曾把这句话当作嘲笑,此刻却看见他工装内袋露出半截体检报告,日期是2018年3月,“白细胞计数偏高”的字样被红笔圈了又圈。
中午在展馆外的台阶上吃馒头时,父亲突然从裤兜掏出个铁盒,里面装着用作业本撕成的便签:“这是爸问老陈借的,他儿子在人社局上班,说这些单位靠谱……”便签上用蓝黑钢笔写着二十几个公司名字,每个后面都标着“五险双休”,字迹工整得像机械制图,却在“离家距离”一栏画满了问号。
我突然想起他的草稿箱里,有一条2018年6月27日未发送的消息:“儿子,爸查了地图,你想去的那家公司离火车站12公里,地铁要转三趟……”下午的阳光把展馆玻璃晒得发烫,父亲靠在消防栓上打盹,安全帽歪在额头上,露出鬓角的白发——那是我从未注意过的,前世他的病历上,初诊日期写着2018年7月,也就是这个月。
我轻轻翻开他的工装口袋,里面除了扳手、焊条,还有半盒过期的止痛片,包装上印着“用于缓解关节疼痛”,生产日期是2016年10月,正是我大二那年他说“腰扭了”的时间。
“我决定回家乡工作。”
当我把简历投进老家机械厂的招聘箱时,父亲正在研究展位上的机械零件模型,粗糙的手指在齿轮间游走,像在抚摸老朋友。
他猛地转身,眼里闪过难以置信的光,却又很快被担忧取代:“大城市机会多,爸不是那个意思……”话没说完,咳嗽突然涌上来,他弯腰撑住膝盖,指节几乎要陷进水泥地面,而我清楚地看见,他咳出的痰里有一丝极淡的血丝——前世这个症状出现在三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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