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除毛病的。”
此刻我注意到他另一只手在床单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像在对抗某种无形的恐惧——原来他早就知道病情的严重,却一直用机械般的幽默来掩饰。
下午的骨髓配型检测需要抽取80毫升骨髓血,父亲躺在检查床上,后背绷紧如一张满弓。
当穿刺针插入髂骨的瞬间,他闷哼一声,却转头对我笑:“比当年被减速机砸到轻多了。”
我看见他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笔记本,边角卷翘,正是前世在床头柜抽屉里发现的那本记账本。
最新的一页写着:“儿子大学学费:4800元,住宿费:1200元,合计6000元——从加班费里凑。”
检测结果出来得比前世更快,当陈医生把配型成功的报告递给我时,我注意到他的眉头仍像前世那样紧紧皱着:“患者目前的身体状况……移植风险很高。”
父亲坐在一旁,假装看不懂报告单,却用指尖反复摩挲着纸张边缘,那里印着“急性髓系白血病M5型”的诊断结果。
我突然想起他去年冬天在工地咳出血时,曾说“可能是北风呛的”,而我当时正忙着准备升职答辩,连句关心的话都没说。
缴费处的催款通知在第三天下午送达,住院押金已不足两千元。
我咬咬牙,拨通了中介的电话:“那套房子,我不卖了,押金退给我吧。”
电话那头传来不耐烦的声音,像极了父亲修不好机床时的叹息。
回到病房,发现父亲正对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是我的朋友圈——半小时前我发了条“一切都会好起来”,配图是检测报告的一角。
他的手指悬在评论框上,迟迟没有落下,最终只是点了个赞,而这个赞,前世我从未注意过。
病情的恶化比记忆中更快。
第七天清晨,父亲突然开始鼻出血,血流顺着指缝滴在床单上,形成暗红色的齿轮图案。
我疯狂按响呼叫器,看着护士推着抢救设备冲进来,突然发现父亲枕头下藏着一张泛黄的纸——是我初三的成绩单,背面用铅笔写着:“儿子数学考了85,比我当年强多了。”
“血小板计数20×10^9/L,准备输注血小板!”
护士的声音里带着紧迫感。
我握住父亲的手,发现他掌纹里的机油渍怎么也擦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