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孩童拍着手唱:“一法度,衡石丈尺。
车同轨,书同文字..……”我摸了摸袖中的《商君书》,忽然想起商鞅被车裂那日,咸阳百姓也是这样唱着新法的条文,却在他断气后一哄而上争抢他的血肉。
夜更深了,远处的焚书台已垒起丈高的柴垛。
明天,那些承载着千年智慧的竹简,都将化作青烟直上云霄。
而我,将站在火前,看着旧世界的灰烬落在新帝国的地基上,开出带刺的花。
4咸阳城外的焚书台形如倒扣的青铜鼎,九根蟠龙铁柱矗立如狱,铁柱之间用铁链串起万千竹简,在夜风里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极了当年函谷关外六国使节递交降书时的窸窣声。
我站在台前,袖中《论语》的棱角硌着掌心,那是今早从淳于越书房暗格里取的,书页间还夹着片泛黄的橘叶,叶脉上隐约可见“克己复礼”的蝇头小楷。
“丞相,时辰到了。”
赵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今日穿了身朱红色的中官朝服,衣领上绣着狰狞的饕餮纹,与他脸上的笑意相得益彰。
我注意到他腰间挂着新得的玉蝉,雕工粗劣却刻意露在外面,那是昨夜某位想免于焚书的儒生送的。
淳于越被绑在中央铁柱上,白色的儒生长衫已被撕得破烂,露出瘦骨嶙峋的肩膀。
他的头发被血粘在铁柱上,干涸的血痂沿着脖颈流进衣领,像条丑陋的赤练蛇。
看见我走近,他突然剧烈挣扎,铁链撞击铁柱发出刺耳的声响:“李斯!
你看看这火!
看看这些竹简!”
我抬手示意,士兵们将火把抛向柴堆。
最先燃烧的是一堆《诗经》残卷,竹简上的朱砂评点在火中蜷曲成红色的虫,《关雎》的句子在青烟里碎成齑粉。
淳于越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他突然开始吟诵《春秋》,声音沙哑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火星溅在我心上。
“够了!”
我厉声喝止,却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火堆里爆出一声脆响,不知哪卷竹简里藏着的玉镇纸炸裂开来,碎玉片飞掠过淳于越面颊,划出细长的血痕。
他忽然笑了,血珠顺着笑纹流进嘴角:“李斯,你烧得掉竹简,烧得掉人心么?
我鲁国的孩童,就算在田里放牛,也能背出《论语》第三章!”
我转身走向监刑台,鞋底碾过一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