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的竹简,脆裂声里露出半行“民为贵”的字迹。
赵高捧着酒盏迎上来,盏中是来自蜀地的桑落酒,琥珀色的液体里漂着几片枸杞,红得像极了淳于越的血。
“丞相何必动怒,”他压低声音,“这些腐儒,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住口!”
我打翻酒盏,琥珀色的酒液在黄土上洇开,像幅迅速褪色的地图。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喊声被火光吸走了半分,显得有气无力。
淳于越的吟诵声突然变了调子,竟唱起了楚地的《招魂》,苍凉的尾音裹着火星升向夜空,惊起一群栖息在焚书台顶的乌鸦。
“丞相,淳于越的家人已按律处置。”
一名廷尉署的属官呈上名册,我扫过“淳于氏男丁十六人,女眷九人,皆徙北地为戍卒”的朱批,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市集时,看见个穿儒生衣冠的少年在卖《孟子》抄本,眼里满是倔强的光。
火越烧越旺,铁柱上的铁链被烧得通红,淳于越的呻吟声渐渐微弱。
我摸出袖中的《论语》,指尖抚过“为政以德”的句子,想起多年前在兰陵求学时,荀子拿着这卷书对我们说:“法者,治之端也;君子者,法之原也。”
此刻荀夫子的声音在火中碎成齑粉,只剩下赵高的媚笑和嬴政的训示在脑海里盘旋。
“丞相,陛下召见。”
赵高的声音打断思绪,他手里举着鎏金灯笼,灯笼罩上的云龙纹被火光映得扭曲,像条正在融化的龙。
我将《论语》塞进火堆,看着它卷成黑色的蛹,“德”字的最后一笔在火中晃了晃,终究还是被吞噬。
咸阳宫的烛火比平日暗了三分,嬴政斜倚在龙榻上,手里握着块昆仑玉璧,璧面上“受命于天”的刻纹被摩挲得发亮。
他的眼圈青黑如墨,胡须里新添了银丝,让我想起去年在北疆看见的雪象。
“长卿,”他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竹简,“朕梦见渭水龙斗,黑蛇吞了赤蛇……”我跪在榻前,嗅到他身上浓重的术士丹药味,混着未愈的箭伤脓血味。
“陛下,”我叩首时看见他脚边散落着几枚丹砂,“此乃大秦代周之兆。
黑者,水德也;赤者,火德也。
水克火,正应陛下天命。”
嬴政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痰鸣,震得玉璧上的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