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摔了半屋子瓷器。
盖头下的世界只有红色,却能想象她铁青的脸——这一次,她终究没抢到不属于她的东西。
“送入洞房——”宾客哄笑声中,他攥着我的手穿过回廊,喜靴踩过红毯发出“簌簌”声。
洞房外的灯笼被风吹得轻晃,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像幅会动的水墨画。
“紧张吗?”
他替我推开房门,指尖在我腰上轻按。
“不紧张。”
我摘了喜帕,任凤冠上的珍珠垂落肩头。
他望着我,喉结滚动,忽然伸手替我卸下沉重的头饰:“以后在家不必戴这些,轻便就好。”
檀木簪被他插回鬓边,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为何选我?”
我轻声问。
他忽然握住我手腕,“第一次见你在佛堂抄经,明明攥着笔恨得咬牙,却能把字写得比簪花还工整。
那时我就想,这姑娘像块被埋在泥里的玉,得有人挖出来,让她发光。”
烛光将他影子投在墙上,与我交叠成一团。
我想起十三岁那年,在廊柱后看见他腰间的弯刀,刀柄缠着褪色的布条,像条受伤的蛇。
那时我以为他是天上的星,却不想十年后,这颗星竟坠到我跟前,说要护我周全。
“疼吗?”
他忽然掀起我衣袖,盯着腕间的疤。
那是十二岁替妹妹挡下滚烫的茶盏时留的,母亲说“庶女总要多受些罪”。
此刻他低头轻吻那道疤,像吻一朵迟开的花:“以后我替你挡。”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瓦片轻响。
他猛地将我护在身后,腰间短刀已出鞘。
月光里闪过道白影,是妹妹的贴身丫鬟,手里攥着支弩箭,箭头淬着幽蓝的毒。
“小姐说,她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得到!”
丫鬟尖叫着扣动扳机,我惊得闭眼,却听见“叮”的一声——崔庭晏挥刀斩断弩箭,转身时刀刃擦过我发梢,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梅干。
“滚回去告诉她,”他踢开房门,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再敢动我的人,我不介意让樊府少个女儿。”
丫鬟连滚带爬逃走,他转身时忽然笑了,眼里的杀意退潮般消失:“吓到你了?
边疆的狼比这凶十倍,我都能徒手拧断脖子。”
我望着他沾着血的刀刃,忽然伸手握住他手腕:“以后别再轻易动杀念。”
指尖擦过他虎口的疤,“我不希望你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