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风眯眼一瞧——紫砂罐本该贴着“茯苓”签,如今却塞在“朱砂”格里。
他伸手要摸,徐灵素猛地撞开药柜,瓷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官爷仔细扎手。”
她弯腰捡碎片,腕子抖得厉害。
衙门地牢潮得能拧出水。
陈逸风蹲在栅栏外啃烧饼,含糊道:“李家人说老爷子这半年只喝过你的药。”
徐灵素靠着草垛绣帕子,针脚细得像蛛网:“鹤顶红又不是大白菜,我一个坐堂大夫,哪来的门路?”
“那药柜怎么回事?”
银针“咔”地戳进绷布,徐灵素抬头一笑:“招了蟑螂,挪个地方晒药——官爷若不信,把我药庐翻个底朝天?”
隔壁牢房突然传来碗碟碎裂声。
李家长子揪着牢门吼:“就是这毒妇害我爹!
她上月还劝我爹少遭罪,早点咽气!”
徐灵素捻着线头轻嗤:“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该我说你。”
陈逸风还要追问,苏素风风火火闯进来,马尾梢滴着雨珠子:“段先生从李老爷指甲缝里验出朱砂粉,跟济世堂药柜里的对上了!”
徐灵素手一颤,绣花针扎进指腹。
血珠洇在帕子上,恰似朵红梅。
“徐掌柜的账本也有蹊跷。”
苏素把册子拍在木栅上,“近半年买了二十斤朱砂,够毒死半城人了吧?”
徐灵素攥紧染血的帕子,忽然轻笑:“青州城患癔症的多,朱砂安神。”
陈逸风拽着苏素往外走:“跟她废什么话!
等搜完药庐……”话没说完,许墨阳挟着冷风迈进地牢,后头跟着个浑身哆嗦的药童。
小孩扑通跪倒,带着哭腔喊:“徐掌柜每旬都让我送药去城郊坟岗子!”
徐灵素手里的绣绷“啪”地砸进泥水里。
三更雨急,乱葬岗的野狗绿着眼溜边跑。
陈逸风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里,火把照见土坡下歪着块木牌,隐约能辨出“慈幼院”三字。
苏素用刀尖挑开浮土,露出个陶瓮,里头堆满灰白药渣。
段寻抓了把渣子嗅:“川乌,马钱子,都是虎狼药。”
“这地方埋的都是病死的孤儿。”
陈逸风踢开半截小棺材,“徐灵素给将死之人喂毒药?”
苏素突然蹲下身,从陶瓮底抽出一沓黄纸。
借着火苗细看,竟是按着手印的契书,上头歪歪扭扭写着“自愿求死”。
“五日前埋的陶瓮。”
段寻摩挲着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