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渊抱着青瓷花瓶进来,瓶中插着新折的白海棠,花瓣上还凝着水珠。
她有意指点:“这花枝斜得有趣,倒像是‘偷来梨蕊三分白’的意境。”
旁的贵妇人皆笑她雅致。
席散后,江柳儿独留花厅,命姜渊重新插花。
烛影摇红中,少年的影子在屏风上摇曳,她忽然伸手按住他持花的手:“这般长枝,该配细颈瓶才是。”
温热的掌心相贴,姜渊浑身僵硬,花瓶“当啷”落地,碎瓷片划伤了他的指尖。
江柳儿忙掏出手帕裹住他的手,却故意在他腕间那截丝绦上捏了捏:“这丝绦花色雅致,可是哪家姑娘送的?”
姜渊慌忙后退半步,帕子从指间滑落:“回夫人,这是小的亡母所绣……”声音哽咽,竟说不下去。
江柳儿见他眼中泛起水光,想起自己亡故的母亲,心中竟生出几分怜惜:“明日去账房领两匹蜀锦,替你做身新衫。”
顿了顿,又补一句:“莫要再穿补丁衣服,倒显得我侯府苛待下人。”
雷雨大作。
江柳儿刚要歇下,忽见窗纸上闪过一道人影——是姜渊冒雨收晾在廊下的书卷。
她披了件青纱衣出门,见少年浑身湿透,怀里却护着一摞用油布裹好的书,正是前日她随口提起的《楚辞章句》。
“怎的这般痴傻?”
少年的指头在她掌心轻轻颤抖,像只受惊的蝴蝶,却终究没有挣开。
姜渊忽然跪下,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夫人莫要戏弄小的,小的……小的只是个奴才。”
她伸手托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情欲与恐惧:“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奴才。”
摩挲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在角门初见,你腰间的兰花汗巾,便让我想起年轻时读过的《花谱》——‘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窗外的蝉忽然叫得急了,日影在砖地上投下斑驳的花影。
姜渊抓住她的手腕,却又像被火烫到般松开,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江柳儿见他这般情状,心中竟生出几分欢喜,原以为四十岁的人了,早已心如古井,却不想这少年的眉眼,偏生搅起千层浪。
七夕那日,侯府在后园放河灯。
江柳儿趁乱将一只绣着并蒂莲的锦囊塞进姜渊手中,低声道:“戌初,西角门。”
姜渊捏着锦囊站在紫藤花架下,看那锦囊上的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