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
没了贺家初棠,程景只是一个孤独的傀儡儿了。
在他所剩不多的时日里,我温柔地陪着他,同进同出,同吃同眠,他的身子已然糟透,不能对我做什么,他只是纯纯地依恋我。
年底守岁,九官亲手画了一幅美人图送给他。
“九官啊,快把你娘唤过来,让她瞧瞧画得多美。”
九官含着泪扭头,“娘,你看看孩儿画得好不好?”
我强忍悲戚,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走过来,“画得自然好,二郎,该服药了。”
他已眼窝深陷,形容枯槁,只依稀能瞧出往昔的风姿。
“不喝了,苦。”
他摇头,有气无力。
我捏着一颗樱桃煎在他眼前笑嘻嘻地晃了晃,“你乖,我赏你一颗,否则,小粉拳捶你。”
这招我已经用了很久,可这回居然不顶用。
他仍旧摇头,闭上了眼睛,半晌,我以为他睡着了,谁料他又缓缓睁开了眼。
“小玉,待我死后,将我放在船上,随江漂流吧。”
我和九官对视一眼,登时吓得魂不附体。
“爹,您好了?
今日是除夕,不说不吉利的话。”
九官哭着跪倒在他膝前,泪水洇湿了他的衣衫。
“我儿可怜,为父对不住你……”二郎君唇角颤抖,瞧着是哭,却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的眼泪,早在承安五年便流尽了。
初春来了,花要开了,可二郎君却要走了。
那一日的榻前,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明明心痛得要死,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二郎,不痛了,不苦了,下辈子,别再来了。”
他的双目已然看不清,唯紧紧抓着我的手,声音委屈得像个孩子,“初棠,是你吗?
他们都说我疯了傻了,咒你早死了,可是明明就是你啊。”
“嗐,他们嫉妒你呗,嫉妒你有这般好的娘子。”
他闭着眼满足地笑了,“我就说嘛,我程景命好,娘子怎会不要我。”
“自然要你啊,瞎说什么,当心我捶你。”
我肝肠寸断,笑音似鬼呜。
“娘子,我先走了,黄泉路上我不喝孟婆汤,我等……”话未说完,他瞳孔散开,手如枯黄的折柳般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伏在榻前,傻呆呆望着他的脸,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俱裂,一口腥甜的血骤然自腑中涌了上来。
“姑娘,二郎君,你们等我,你们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