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帝王的手段。
不久后,一道圣旨下来,新晋内阁大学士柳慕言因“才堪大用,需历练边疆”,被外放至西北边境最为苦寒的一个军州任职。
明面上是委以重任,实则是变相的流放,远离京城这权力的中心,也远离了我们母女的生活。
父皇私下里曾对我解释过这个安排。
“宁安,柳慕言此人,才华有之,野心亦有之,唯独品性不足。
留之京城,终是祸患。
放之边陲,一来可磨其心性,二来……”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我,“将来,他或许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亦或是一把可能伤己的双刃剑。
如何用,何时用,皆在你一念之间。
权术之路,需识人,更需驭人。”
那时我还年少,对父皇这番话似懂非懂,只隐约感觉到,他正在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方式,教导我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
至于外祖父苏老爷,在被革去官职、剥夺所有功名后,他带着续弦和那个年幼的儿子,灰溜溜地回到了江南老家。
失去了权力的庇护和家族的荣光,苏家迅速败落。
据说外祖父受不了这巨大的落差,加上多年的积郁,回到江南没多久便一病不起,很快就撒手人寰了。
消息传到宫里,母亲听闻后,只是沉默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脸上无悲无喜。
我知道,她对外祖父的情感早已在一次次的失望与伤害中消磨殆尽,剩下的,或许只有一丝血脉相连的、复杂而淡漠的叹息。
外祖父的离世,彻底斩断了她与那个带给她痛苦多于快乐的娘家最后的联系。
经历了这一系列风波,母亲似乎终于卸下了心中最沉重的枷锁。
父皇的爱不再仅仅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与弥补,而是变得更加坦然和坚定。
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父皇屏退左右,与母亲在流云宫的庭院中赏月。
他第一次向母亲坦诚了他们真正的初遇。
那并非是在选秀大典上那惊鸿一瞥的“一见钟情”。
而是早在那之前数年,父皇尚未登基,还是太子时,曾微服私访江南。
一次独自游湖采莲时,不慎失足险些落入泥潭,狼狈不堪。
那时,一个撑着小船、梳着双丫髻、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边脆生生地嘲笑他的笨拙,一边却又善良地伸出援手,将他拉上了她的小船。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