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信念茶’。”
茶博士没多问,只是轻轻一点头。
他坐下,开始自述——“我曾是个记者。”
他说,“跑民生线,跑事故线,写过拆迁的血泪,也挖过环保的黑洞。”
“我曾写出一篇爆款稿件,揭露某地产商非法征地,最后逼得那家公司关门。”
“我骂过权贵,守过冤魂,被封过号,被打过头。”
“我是正义本身。”
他说这话时,眼神坚定得可以穿透雾霭。
“但你今天来,是因为你已经不写这些了。”
茶博士轻声回应。
男人低下头,声音沙哑:“因为我也得活下去。”
他喝下第一杯茶,味苦如药。
他看见自己五年前深夜坐在杂志社楼顶,面对账号被冻结、工资拖欠的焦虑,一口喝下整瓶便宜白酒。
第二天,他辞职了。
“我以为我只是换个平台,继续说话。”
“可新平台上,我的稿子每次被压,审核员说:‘太沉重了,观众不爱看。
’于是我学会了调侃,学会了用段子包裹伤口。”
“再后来,我开始删稿——收钱删帖。”
“人家说我以前是正义的牙,现在是资本的嘴。”
“我笑着说:‘我这是进化。
’”茶博士不语。
男人继续:“我写的稿子,曾救过一个跳楼的农民工。
他说我让他看到这个世界还有良心。”
“可前几天,他来找我,说他又被拖欠工资了,希望我再写一次。”
“我说,我现在不写这类稿子了。”
“他说:‘你也被收买了?
’我笑,说不是收买,是现实。”
“可他说完一句话,我到现在还忘不了。”
‘原来你只是用我们上岸,然后划走了小船。
’”茶博士缓缓端起第二杯茶。
他喝了。
茶水冰凉,像秋天的墓地。
他看见那位农民工的脸,从信任到困惑,再到失望。
他看见过去的读者在私信里说:“你变了。”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栋豪宅的阳台上,身后是夜色灯火,手机上却全是“合作方删帖需求”的红点提醒。
“我该怎么办?”
他低声问。
“我还能回头吗?”
“我已经不是那个热血青年了。”
茶博士问:“你为谁写?”
“为他们,为那些被欺负的人。”
“那你现在为谁删?”
“……为我自己。”
“所以你知道了,正义不是你,是你曾经握住的那支笔。”
男人眼圈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