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箱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玻璃球里的雪山开始融化,雪水顺着内壁流下来,在底座积成个小水洼。
程野伸手去关阀门,冻伤的手指粘在金属开关上,撕下一小块皮。
“没事。”
他把流血的手指往裤袋里藏,嘴角的笑纹里渗着冷汗,“晚上给你做雪媚娘?
冰箱还有去年冻的樱花酱。”
姜穗转头看窗外。
二月的太阳像个快烧完的烟头,把云层烫出棉絮似的破洞。
晾衣绳上挂着他的羊绒围巾,绒毛间粘着几个褐色的斑点,像是雪地里冻死的飞蛾。
晨光照到料理台上时,姜穗发现咖啡罐标签背面有行小字。
程野的字迹力透纸背:“92天,够种一季矢车菊了。”
她突然想起上周经过花店,他盯着蓝色矢车菊看了好久,说这种花从播种到开花正好三个月。
冰柜最底层有个密封袋,装满淡粉色的冰碴。
姜穗原以为是做点心的樱花冰,直到有天半夜看见程野对着冰袋写记录。
电子秤屏幕上闪着“-196℃组织样本”,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遗体捐献同意书》,边角还沾着咖啡渍。
婚检预约单在冰箱上轻轻颤动。
姜穗摸着晕开的日期墨迹,灰蓝色的字像化不开的雾。
程野上周写这张单子时,钢笔尖把纸划破了,他说是拿手术刀拿久了手抖。
可她记得清楚,那天晚上他白大褂口袋里塞着带血的棉球,书房废纸篓里有团皱巴巴的《晚期患者护理指南》。
港口的轮船传来汽笛声。
程野往马克杯里倒豆浆,冻伤的食指卡着杯柄,棕黄的液体晃出来,在台面上漫成一条小溪。
“下午去订位子?”
他嗓子发紧,“这个季节的母蟹该抱卵了,蟹黄最肥。”
姜穗点点头,看着那道豆浆溪流漫过不锈钢台面,在边缘凝成摇摇欲坠的水珠。
阳光穿过玻璃球里融化的雪水,在天花板上投下颤动的光斑,像是心电图机上最后的波纹。
港口的夜风带着咸腥味扑在脸上,姜穗拢紧大衣领口。
程野走在她前面半步,黑色风衣被风吹得鼓起,像是随时要飘走的塑料袋。
路灯在他后颈投下光圈,那块医用胶布反着冷白的光。
“两位里面请。”
服务员掀开厚重的门帘,黄油混着蒜蓉的香气涌出来。
程野侧身让姜穗先进,胳膊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