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裹尸布被猛地掀开！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冰冷的、刺眼的无影灯光下，沈聿白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没有想象中的狰狞或安详。那张脸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如同上好的冷玉，覆着一层薄薄的、冰冷的霜气。浓密的睫毛如同折翼的黑蝶，紧紧覆盖着眼睑，在眼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嘴唇是失血的淡紫色，紧抿着，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未曾完全擦净的、极其细微的暗红痕迹。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冰冷的额角和颊边，几缕发丝被霜气冻结。
这是一张毫无生气的、属于死者的脸。
然而——
就在这张冰冷死寂的面容下方，在靠近左胸的位置，那覆盖着身体的惨白裹尸布，却诡异地、清晰地…起伏了一下！
极其微弱！
极其缓慢！
如同冰封湖面下，一条濒死的鱼，用尽最后力气吐出的一个气泡！
江临死死盯着那个微弱的起伏！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瞪裂出来！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脱离现实的荒谬感攫住了他！刚才那只手指的微动…是幻觉吗？这…这胸口的起伏…也是幻觉吗？！
“嘀…嘀…”
那微弱却执着的电子音，再次清晰地从停尸台下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生命倒计时钟般的节奏！
这一次，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
不是幻觉！
“他没死！他还活着！心跳！他还有心跳！！”江临如同被一道惊雷劈醒！巨大的狂喜混合着灭顶的恐惧瞬间席卷了他！他发出一声嘶哑到变调的狂吼！身体里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猛地扑到停尸台边！颤抖的双手不顾一切地撕扯着覆盖在沈聿白胸口的裹尸布！
“住手！”阿泰惊怒交加的咆哮在身后炸响！他和另一名保镖也扑到了停尸台边，铁钳般的大手狠狠抓向江临的肩膀和手臂！冰冷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打乱计划的恐慌！
“滚开！！”江临如同疯魔，爆发出野兽般的蛮力，猛地甩开抓向他的手臂！他的手指已经抓住了裹尸布的一角，用力一扯！
“嘶啦——！”
刺耳的撕裂声在冰冷的停尸间里回荡！
裹尸布被扯开！
沈聿白冰冷的、只穿着单薄病号服的身体暴露在惨白的光线下。清瘦得惊人的胸膛，肋骨清晰可见，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冰冷霜粒。
然而，就在他左胸心脏的位置——那本该是冰冷死寂的地方——赫然贴着两枚小小的、圆形的、银白色的金属贴片！
贴片连接着极其细微的、几乎透明的导线，导线向下延伸，消失在停尸台下方！
那微弱而清晰的“嘀…嘀…”声，正是从这两枚贴片下方传出来的！
心电监护贴片？！
他…他真的还有心跳？！
这个认知如同最强烈的电流，瞬间贯穿了江临的全身！巨大的狂喜和一种劫后余生的战栗让他几乎站立不稳！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是滚烫的！
“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他没死！他还活着！！”江临猛地转身，布满泪水和狂喜的脸扭曲着，朝着惊骇僵立的阿泰两人嘶吼，“叫医生！快叫医生啊！！救人！！救他！！”
阿泰的脸色在惨白灯光下变得极其难看，如同刷了一层白漆。他看着那贴在沈聿白心口的监护贴片，听着那微弱却清晰的心跳音，眼中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惊骇、不解、巨大的恐慌，以及一丝…被愚弄的暴怒！他猛地转头看向停尸台下方，那堆缠绕的线缆深处！
“嘀…嘀…嘀…”
那心跳音，在短暂的停顿后，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不再是缓慢的节奏，而是如同濒临失控的鼓点，越来越快，越来越乱！监护贴片下方似乎传来极其轻微的嗡鸣震动！
沈聿白冰冷苍白的脸上，那紧抿的淡紫色嘴唇，极其微弱地、极其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不！聿白！撑住！撑住啊！！”江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他猛地扑过去，颤抖的手想要触碰沈聿白冰冷的脸，却又怕惊扰到他脆弱的生命之火！他只能朝着阿泰疯狂嘶吼：“叫医生！！你他妈的聋了吗？！他要不行了！！”
阿泰死死盯着沈聿白胸口那剧烈闪烁（虽然肉眼不可见，但他仿佛能感受到）的监护贴片，又看看沈聿白脸上那极其微弱的痛苦表情，眼神剧烈地挣扎着。沈宏远的命令是“确保身后事处理干净”…可现在…人没死？！这完全超出了计划！是意外？还是…某种他不知道的陷阱？！
“嘀嘀嘀嘀——！！！”
那微弱的心跳音骤然连成一片！变成尖锐刺耳的、如同警报般的蜂鸣！频率快得惊人！沈聿白冰冷的身体猛地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带着血沫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呛咳！更多的暗红色血丝，顺着他的唇角无声地蜿蜒流下！
“聿白——！！！”江临目眦欲裂！巨大的恐慌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挡在面前的阿泰！“滚开！！我叫你滚开啊——！！”
阿泰猝不及防，被江临这同归于尽般的撞击撞得一个趔趄！江临趁机如同疯魔般，赤着脚，不顾一切地朝着停尸间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冲去！他要出去！他要喊人！他要救他！
“拦住他！”阿泰稳住身形，惊怒交加地吼道！另一名保镖立刻扑向江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混乱时刻——
“砰——！！”
停尸间那扇厚重的金属大门，被人从外面用一种极其粗暴的、仿佛带着雷霆之怒的力道，猛地撞开！！
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冰冷的停尸间！
门口，逆着光，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那人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而强大的气场，如同破开黑暗的利刃！他的身后，跟着两名推着急救设备车、神情紧张却训练有素的医护人员！
为首那人，正是辉耀医疗中心的首席外科专家，也是江临紧急调来、曾参与抢救沈聿白的权威——秦肃！
秦肃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过混乱的停尸间！当他看到停尸台上沈聿白胸口的心电贴片、听到那刺耳的蜂鸣、以及沈聿白唇角蜿蜒的血迹时，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震惊和滔天的怒火！
“你们在干什么？！”秦肃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雷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怒意，瞬间压过了所有的混乱！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刀，狠狠刺向阿泰两人，“这里是停尸间！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病人怎么回事？！”
“秦医生！救他！快救他！！”江临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的祈求，“他还有心跳！他刚才动了！他吐血了！快啊！！”
秦肃不再废话，大手一挥：“快！准备移动监护仪！开放静脉通道！上氧气！立刻转移回抢救室！快！！”他几步冲到停尸台边，动作快如闪电，手指迅速探向沈聿白的颈动脉，同时俯身贴近沈聿白的口鼻感受极其微弱的呼吸气流。
“秦医生！这不合规矩！董事长命令…”阿泰脸色铁青，试图上前阻拦。
“滚开！”秦肃猛地抬头，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一种属于顶尖医者的凛然正气和不容侵犯的威压，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在我这里，只有病人！没有董事长的命令！谁再敢阻拦抢救，就是谋杀！后果自负！”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阿泰，“包括你！”
阿泰被秦肃那充满杀气的眼神震慑，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两名医护人员已经麻利地将便携式心电监护仪连接上沈聿白胸口的贴片，屏幕上瞬间显示出极其紊乱、如同锯齿般的、快速跳动的波形！血压数值低得几乎测不出！尖锐的警报声疯狂响起！
“室速！快！准备除颤！利多卡因静推！”秦肃语速极快地下达指令，同时和医护人员一起，小心翼翼却极其迅速地将沈聿白冰冷僵硬的身体转移到铺着保温毯的急救推床上！
“建立通道！加压输血！通知手术室准备！快走！”秦肃亲自推着急救床，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门口冲去！医护人员紧随其后，动作快而不乱！
江临如同行尸走肉，跌跌撞撞地跟在急救床后面，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带血的脚印。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沈聿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看着他胸口随着除颤仪准备而微微起伏，看着他唇角不断涌出的暗红血丝…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几乎要将他勒碎！
“聿白…撑住…求你了…撑住…”他语无伦次地喃喃着，泪水混合着血污模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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抢救室的红灯，如同地狱之眼，在冰冷走廊的尽头疯狂闪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厚重的自动门紧闭着，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门内，是争分夺秒、与死神搏斗的无声战场。门外，是令人窒息的、绝望的等待炼狱。
江临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身体因为极致的疲惫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赤着脚，脚底被粗糙的地面磨破，渗出的鲜血在冰冷的地板上留下斑斑点点的暗红印记。昂贵的西装早已在之前的挣扎和混乱中变得皱巴巴、沾满了灰尘和血迹，如同破败的裹尸布。额角的青紫撞伤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脸上泪痕交错，混合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狼狈不堪。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如同生死之门般的抢救室大门，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混合着巨大恐惧和卑微祈求的火焰。
林锐不知何时赶到了，他脸色同样凝重苍白，额角带着汗，显然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冲突才突破沈宏远外围的封锁。他默默地站在江临身边不远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看向江临的眼神充满了担忧和沉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把钝刀，在江临紧绷的神经上缓慢地切割。抢救室里隐约传出的仪器警报声、医护人员急促的指令声，如同魔音灌耳，不断折磨着他的神经。沈聿白倒在血泊中毫无生气的脸，停尸台上那微弱的心跳和痛苦的表情，如同最恐怖的幻灯片，在他脑中反复播放。
巨大的悔恨如同硫酸，疯狂地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他错了！错得离谱！他恨错了人！他用最残忍的方式，亲手将那个为他承受了五年炼狱、早已遍体鳞伤的爱人，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是我…都是我…”江临痛苦地闭上眼，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滴在染血的衬衫前襟上，“五年前…我没能保护你…五年后…我又亲手…把你…”那个“杀”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无法出口，只剩下破碎的呜咽。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自己颤抖的、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手，看着掌心那被紫檀木盒棱角硌出的深深红痕。就是这只手…曾经签下收购协议羞辱他…曾经将他狠狠掼摔在冰冷的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聿白…”他低下头，将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悲鸣，“只要你活下来…我什么都愿意…用我的命换也行…求你了…活下来…”
林锐看着江临这副痛不欲生、濒临崩溃的模样，眼中充满了不忍。他默默上前一步，将手中那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递到江临面前，声音低沉而凝重：“江总…这是您要的东西。关于沈宏远…和LY项目事故掩盖的初步证据链…还有…一些…更早的…东西。”
江临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那个档案袋，眼神极其复杂。悔恨、痛苦、还有一丝…被巨大悲恸暂时压下的、冰冷的恨意。
他颤抖着伸出手，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档案袋。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仿佛带着沈宏远的罪恶气息。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立刻撕开它的冲动。现在，没有什么比沈聿白的生死更重要。
就在这时——
“滴——！”
抢救室的红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
那刺眼的、代表着死亡威胁的光芒骤然消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被移开！
紧接着，沉重的自动门伴随着气压释放的“嗤”声，缓缓地向内滑开！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血腥气和药物味道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
江临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他猛地站直身体，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身体因为极致的紧张和恐惧而僵硬如铁！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秦肃。
他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极其疲惫却依旧紧绷的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凝重而复杂。
江临屏住了呼吸。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秦肃的嘴。他等待着最终的审判。是生？还是…彻底的死寂？
秦肃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如同等待凌迟的江临，又扫过他身后同样紧张的林锐，最后，沉沉地落在江临脸上。他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带着手术后的沙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暂时…抢回来了。”
轰——！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江临所有的堤防！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他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林锐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但是…”秦肃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凝重，如同冰冷的铁锤，重重砸在江临刚刚升起的希望之上！
江临的心猛地一沉！刚刚涌起的狂喜瞬间冻结！
秦肃的眼神锐利而沉重，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死寂的走廊里：
“急性胃贲门粘膜撕裂大出血，失血量超过2500毫升，严重失血性休克导致多器官功能障碍，心肺复苏后并发严重的心律失常和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RDS）…”
他顿了顿，看着江临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
“生命体征极其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心脏骤停！而且…最棘手的是…”
秦肃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如同手术刀般剖开江临最后一丝侥幸：
“我们在抢救过程中，发现他体内存在一种极其罕见、成分不明的…神经毒素残留！这种毒素严重抑制了凝血功能和心肺复苏效果！是导致他大出血难以止住和心脏反复停跳的关键因素！”
“神经毒素？！”江临和林锐同时失声惊呼！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们！
“没错。”秦肃的眼神冰冷如刀，“来源不明，成分复杂。初步判断，是混合型神经抑制剂，作用机制极其隐蔽和阴毒！微量即可导致凝血功能障碍和心肌抑制！而且…”
他的目光转向江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沉重：
“…根据毒素代谢速度和浓度推算，他摄入的时间…很可能就在…今晚！”
今晚？！
就在江临羞辱他、将他掼摔在地、看着他吐血昏迷之前？！
轰——！！！
如同亿万道惊雷同时在江临脑中炸开！巨大的震惊和一种灭顶的、被彻底颠覆认知的恐惧瞬间将他吞噬！
不是他的羞辱和暴力直接导致了沈聿白的濒死？！
是…毒？！
有人…在他来之前…或者就在他来的时候…给沈聿白下了毒？！
谁？！
沈宏远？！
为了确保他“死得其所”？为了彻底灭口？！
这个念头带来的冰冷杀意和滔天愤怒，如同地狱之火，瞬间点燃了江临的血液！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火焰！
秦肃看着江临眼中那骇人的杀意，继续用沉重的声音补上了最后一刀：
“毒素残留严重干扰了常规抢救，出血点虽然暂时用钛夹封闭，但凝血功能崩溃，随时可能再次崩裂！心肺功能也极度脆弱，ARDS导致血氧饱和度极低！他现在的情况，就像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
秦肃深吸一口气，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必须立刻进行ECMO（体外膜肺氧合）支持，同时进行血浆置换清除毒素！否则…撑不过一小时！”
ECMO！血浆置换！
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凶险的救命稻草！
“做！立刻做！！”江临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疯狂，“用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我要他活！！”
“设备我们有。但血浆置换需要的匹配血浆量极大，而且需要特殊过滤装置清除未知毒素，库存不够，需要紧急调配！”秦肃语速极快，“还有，ECMO风险极高，需要家属签字！直系家属！”
家属？！
沈宏远？！
江临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让沈宏远签字？那无异于亲手将沈聿白推回地狱！
“没有家属！”江临猛地踏前一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秦肃，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如同孤狼般的凶狠和决绝，“我签！所有责任！所有后果！我来承担！他是我的人！他的命！我说了算！！”
秦肃看着江临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和深切的痛苦，沉默了一瞬。走廊的灯光落在他疲惫而坚毅的脸上，明暗不定。最终，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一句：
“好。准备手术同意书。”他转身对身后的助手快速吩咐，然后又看向江临，眼神极其凝重，“但是血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锐猛地一步上前，声音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和斩钉截铁：“血浆我来解决！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保证足够、匹配的O型阴性血和专用滤器送到手术室门口！”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显然动用了某些极其隐秘而强大的渠道。
秦肃深深地看了林锐一眼，不再犹豫：“好！立刻准备手术！ECMO团队就位！快！”
沉重的抢救室大门再次关闭！红灯没有亮起，但那无形的、与死神赛跑的倒计时，却更加令人窒息！
江临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他紧紧攥着手中那个沉甸甸的、装着沈宏远罪证的档案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巨大的压力、恐惧、愤怒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他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撕扯！
他低下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档案袋，又猛地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如同吞噬一切希望之门的抢救室大门。
血浆…能及时送到吗？
ECMO…能成功吗？
那个阴毒的幕后黑手…沈宏远…他此刻…在哪里？他又会如何动作？！
走廊尽头，电梯运行的指示灯，突然无声地亮起。
红色的数字，开始跳动。
1… 2… 3…
冰冷的金属轿厢，正从楼下…缓缓上升。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沉重的、如同山雨欲来的巨大压迫感，无声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条死寂的走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