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未干的脸。
镜中人眼中,有冰冷的决绝,有深沉的疲惫,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深藏的脆弱和动摇。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又低头看着掌心中那张被泪水打湿了一角、字迹微微晕开的旧诗笺。
那清隽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三年前的阳光和尘土气息,无声地质问着她。
心口,某个被冰封的角落,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缝隙里,渗出的是比屈辱和伤痛更让她恐惧的东西——一种名为“动摇”的毒。
她猛地抬手,并非抚泪,而是狠狠地、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决绝,拔下了发髻间那支通体莹白、簪头雕刻着一朵含苞玉兰的白玉簪——那是她及笄时母亲留下的遗物,也是她平日里最珍视的首饰。
没有丝毫犹豫!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打破了栖霞院的寂静!
那支价值连城的白玉簪,被她狠狠掼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簪身瞬间断成几截,那朵莹润的玉兰花苞更是摔得粉碎,细小的玉屑四溅开来,在月光下闪烁着凄冷的微光。
如同某种彻底斩断的象征。
沈知微看着地上那摊破碎的莹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最后一丝水光被强行逼退,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和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云袖!”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冰冷地穿透房门。
守在外间的云袖吓了一跳,慌忙推门进来:“小姐?”
“把地上收拾干净。”
沈知微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目光甚至没有扫过地上的狼藉,只是死死盯着铜镜中那个眼神重新变得坚硬冰冷的自己,“碎片,一点不留。”
“是……是!”
云袖看着那碎了一地的玉簪,心疼得直抽气,却不敢多问一句,连忙蹲下身去收拾。
沈知微缓缓转过身,背对着那摊破碎的玉屑和惊慌的侍女。
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
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灌入,吹得她单薄的寝衣紧贴在身上,也吹得她脸颊和手腕的伤处泛起更深的刺痛。
她迎着冷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呛入肺腑,带来一阵锐痛,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动摇?
脆弱?
不!
她不能有!
也绝不允许自己有!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荆棘丛生,鲜血淋